“紅紅早些年不是遠嫁他鄉嗎,年前帶著兒子回孃家,住了快大半年吧,也不見回去,應該是跟夫家鬧矛盾了,她丈夫來過一次,被紅紅的媽舉著掃把趕了好幾條衚衕,哈哈,衚衕好久沒這麼熱鬧了,我給你說,可笑死我了。”
“一龍冰室你還記得吧,小時候你們吃的那種綠豆沙冰糕就是他們做的,上個月,老胡突然腦淤血死了,他兒子,胡一彪,嗨,打靶仔,在外面欠了賭債,把冰室賣了,據說新來的老闆姓趙,把冰室改成了趙記冷鏈,工人也換了個乾淨,青丫頭都失業了,跟我數落了好久呢,要說陌生人最多的地方,應該就是那裡了。”
“也是蠻奇怪的哈,趙記冷鏈的人高傲得咧,除了到老李家的湯粉店吃豬腳粉,其餘時間都是叫外賣,也很少跟我們這些原住民打交道。整天搬進搬出,也不知道在忙什麼,看上去,不像好人,嗯嗯,江皮猴,你好好調查調查他們。”
“阿嫲,我拿走了啊,錢放您籮裡了,不用找了,記賬,下次扣。”被阿嫲叫做小虎的中年男人,掏出一張百元紅票,放到籮裡,含著熱騰騰的阿嫲叫,捂著紙袋,走得腳步輕快。
“嚇?又記賬,老婆子我不費腦細胞的啊。”阿嫲跺了跺腳,話雖這麼說,從圍裙兜裡摸出一本卷邊的賬本,雙手一攏,再一開,精準地開啟到小虎那一頁。
她一看後面的金額,急了,彎腰掏起紅票朝小虎揮手,“喂,小虎,你這還有八十呢,又給我一百。”
“您先幫我存著吧,嘿嘿,要不我又亂花錢了。”小虎頭也不回,拐過路口,跑得沒影。
拐角處,秘書、司機,等在一輛豪車旁,見他跑來,驚得不輕,還以為後面有歹徒。
“還是那個味。”小虎深深吸了口氣,聞著袋子裡的油香,大手一揮,“每次談判前,我都要來這裡,吃完阿嫲叫,從未敗績,阿嫲就是我的幸運女神,你們懂吧。”
“懂懂懂。”
反正你是老闆,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我說到哪了?”阿嫲舔了舔唇,手裡還捏著那張百元大鈔,被小虎突然打斷了思維,努力想著之前說到哪了。
“阿嫲,可以了,我先去這幾個地方走訪一下,回頭再來找您。”江曉薔整理好資料,在腦海中勾勒出路線,“辛苦您了,得空我請您喝茶,咱們慢慢聊。”
“行啊,只要你不嫌老婆子絮叨,我能給你說個三天三夜不帶重複的。”
阿嫲見江曉薔穿著快遞服,壓低聲音,捂著嘴神秘兮兮道:“我知道你在出任務,我懂的,去吧,這邊阿嫲給你盯著,放心,居委會那群,都是我姐妹兒,我給她們打招呼。”
江曉薔看著阿嫲地下黨接頭的神情,心中好笑,又充滿感動,配合她伸出手指抵在唇邊,“噓,悄悄的。”
“嗯嗯。”阿嫲順了順銀灰摻雜的髮絲,朝江曉薔眨眼點頭。
告別阿嫲,江曉薔抱起泡沫箱再度上路。
有了阿嫲提供的資訊,她迅速把嫌疑目標鎖定在趙記冷鏈。
江曉薔前腳剛走,後腳一個穿著藍色快遞服的人就站在了阿嫲的攤位前。
他的帽子有點歪,開口就很不禮貌。
“喂,老婆子,剛有個穿黃色快遞服的人,朝哪邊去了?”歪帽男一臉不爽的樣子,好像每個人都欠了他百八十萬。
這神情,跟那群強制收取保護費,美其名曰衛生費的那波人的狀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