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遠洋漁業資源也不是無窮無盡的。與中國遠洋漁業產能“井噴式”增長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世界性海洋漁業資源的衰退。據聯合國糧農組織評估,全球90%的經濟魚種已經被過度開發或者完全開發。全球漁業捕撈量在上世紀90年代中葉達到峰值之後便進入瓶頸,已無法繼續隨技術進步和捕撈能力的增強而提高。
二來,盲目進入遠洋漁業的企業素質參差不齊。有的企業從未涉足過漁業行業、完全不瞭解全球漁業資源日益枯竭的殘酷現實,隨隨便便將對環境不友好的落後捕撈運作和管理模式帶出國門,譬如使用網眼極小的“斷子絕孫網”和大功率漁燈等爭議性捕撈裝置,導致矛盾衝突頻頻出現。這讓國內遠洋漁船在不少國家的形象並不光彩。
一句話概括就是,遠洋漁業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美。
一個公認的觀點是——如何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水產品的需求,除了養殖別無它法!
正如有業內人士調侃的,今天我們在餐館點菜的時候,經常有人問這個魚是野生的還是養殖的,到2030年後,別問了,那都是養殖的。
當嘉穀的海洋牧場戰略出臺後,毛總便有了一個模糊的認識,中國海洋漁業的大變局將至;而當嘉穀的大型養殖工船等深遠海裝備也“暴露”後,他的認知慢慢趨向清晰——大變局恐怕不是“將至”,而是“已至”!
無論是近海海域的海洋牧場,還是深遠海的大型養殖工船,起步都投入巨大,風險極高,所以包括大創漁業在內的大部分公司都望而生畏,風投資金也對相關技術及產業政策存疑;多年來,相關研究工作只見打雷,一直未見下雨。
不過,當嘉穀相繼突破了技術瓶頸,為行業指明瞭一個嶄新的發展路線圖,那又另當別論了。
沒有開創新局面的魄力還可以原諒,但如果連“跟風”的勇氣都沒有,那活該被時代淘汰了。
毛總顯然不是一個甘心被時代拋下的男人。
“看來,是要和嘉穀接觸一下,咱們要是也有這樣的遠洋養殖平臺,在遠洋地區的合作空間就大多了。”毛總若有所思道。
專家一愣,道:“您的意思是,買嘉穀的養殖工船平臺?”
“如何?”
“值得一試,不過……如果是獨自運營這些身價上億的海洋裝備,我不太建議您這樣做。”
“為何?”
“且不說嘉穀自己的訂單估計都要排到一兩年後,就算您拿到了養殖工船,也需要其他平臺支撐。”專家沉吟起來,道:“據我所知,即使是嘉穀,在三文魚的育種上也需要從挪威進口三文魚卵,這個環節還掌握在國外公司手中;而僅僅是建設三文魚苗種培育、馴化基地,前前後後,嘉穀投入了上億元,但還是沒有打破挪威在這個市場的壟斷地位……”
其實這也是很好理解的。
嘉穀首先得驗證在黃海冷水團養殖三文魚可行,才會真正在育種環節上加大投入。而挪威呢,幾乎舉國幾十年就研究一條魚,把三文魚研究透了,設定了很高的行業門檻,自然不是嘉穀短時間內就能趕上的。
毛總明白了專家的意思。
以嘉穀這麼強的資源整合能力,尚且不敢說“獨立”;他區區一家專注於遠洋捕撈的公司,即使有了養殖工船等平臺,能不能“撐起來”都是一個問題。
最好的解決方案,自然是與嘉穀聯合了。
只是,嘉穀雖然不算是恨不得自產自銷大包大攬、將所有的贏利點都控制在自己手裡的小王國,但對於合作伙伴的要求,還是挺“苛刻”的。
“嗯,我得好好想想。”毛總緩緩點頭道。
……
來參觀的企業代表各有心思,而官員們就純粹多了。
胡主任和齊政站在一起,看著《大國重器》攝製組在船上忙前忙後地拍攝著,喟然道:“我們國家船業的進步,我是想都沒想到。10萬噸級的養殖工船啊,在全球都沒有先例。從設計圖紙到看到實物,也就三年多吧。如今看來,交給嘉穀主導開發再正確不過了。”
作為高層,有一點他是知道的。開發海洋,不能僅僅傾向於海洋給我們帶來多少GDP,否則與發達國家之間的距離可能永遠都追趕不上。
要有戰略性的眼光,看到我們和海洋發達國家在探索海洋和開發海洋的能力上的差距到底在哪裡,從而形成長遠的開發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