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齊政抵達巴西的同時,丸紅商社的穀物部部長若林哲也來到了巴西利亞。
當中國的大豆正開始春耕之時,巴西的大豆已經進入了收割尾聲。
不同於初來乍到的嘉穀,丸紅商社的勢力紮根在這塊土地的時間比嘉穀集團成立的時間還要長。
在巴西中部,有一大片亞熱帶稀樹高原,巴西人稱其為塞拉多,巴西大豆新增的播種面積主要集中在這裡。
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島國就與巴西政府簽署了合作開發塞拉多的備忘錄,雖然這一專案開發的農地面積不到塞拉多總面積的3.5%,但島國人在這一地區搶先實踐大豆種植的方法,發揮了開發引擎的作用,也讓日系糧商的腳步順利踏入了巴西內陸。
經過30多年的不斷擴張,再加上島國後裔在巴西的支撐,丸紅得以在巴西擁有了較可觀的大豆購銷份額。
以往,丸紅一半的大豆調配額是分給中國市場,即使這樣也難以滿足中國市場的巨大需求,還要透過四大糧商之手採購大豆銷往中國。
但現在,丸紅的大豆業務可能遭遇了有史以來最糟糕的情況。
丸紅在中國的大豆合同被大範圍毀約,被迫將部分原為中國市場預留的船隻轉為他用,此外還要暫停其他停泊在巴西港口船隻的裝運,以便爭取時間尋找替代買家並最大程度減少虧損。
若林哲不知道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嘉穀的齊政也來到了巴西,他現在需要同行吃下被中國拒絕的大豆。
不同於丸紅的大豆業務一直主攻中國市場,三井物產主攻歐洲新市場,與三井合作是將損失降到最低的辦法。
島國幾大財團之間雖然也有競爭,但在進軍海外的時候,從來不會單打獨鬥。本身幾大財團就是一個網狀結構,然後他們還交叉在一起。無論人們是褒揚,亦或是貶責,都無法小覷島國綜合商社集團式進攻的強勢。
輕車熟路地找上了三井物產在巴西的食品部副部長平野茂,若林哲不太客氣地說道:“我們今年的銷售需求出現了延誤,在巴西的200萬噸大豆調配量,可以轉給你們銷售。”
平野茂似笑非笑地看了若林哲一眼:“我也收到了訊息,早說了,你們願意放寬合同要求,與熟悉程度較低的客戶做生意,在市場不穩定時肯定是第一個出場。”
雖然從職權上來看,被“發配”到巴西的平野茂比若林哲低一級,但雙方又不在同一個商社內,何況現在若林哲還有求於他,平野茂忍不住就嘲笑了一句。
若林哲表情淡漠。
在他主持的丸紅併購美國高鴻慘敗於嘉穀後,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同級的或者稍低一級的同行,說話更難聽的都有。
但是,即使如此,也還輪不到平野茂嘲笑他。
若林哲冷淡地瞥了平野茂一眼,道:“可笑!你以為這是丸紅的策略失誤嗎?我有準確訊息,中國嘉穀主導了中國的大豆產業復興計劃。這次煽動我們的客戶毀約,不過是中國人復興大豆產業的第一步而已。”
平野茂一愣,隨即不以為然道:“我知道中國人的大豆產業復興計劃,聽說殺手鐧是一個超高產品種?呵,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若林哲用看傻子的眼光打量著平野茂,搖搖頭道:“你果然是在巴西待太久了。我對嘉穀太瞭解了,他們既然採取瞭如此積極的擴張策略,必然是有十足的底氣。四大糧商勢大,嘉穀可能不會直接硬碰硬,但是對於我們的穀物業務,中國人是不怕硬碰硬的……”
平野茂被懟得臉色有些漲紅。
但是正如若林哲所說,他近年來都駐紮在巴西,對嘉穀的瞭解只是商社情報上的一些文字描述,很難對若林哲進行有效反駁。
“而且,以現在兩國的關係來說,我只怕面臨硬碰硬競爭的,可不止我們丸紅一家。”說罷,若林哲意有所指地掃了平野茂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