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付身上託著一顆腦袋,一雙怪目沉沉的落在少女身上,直至許久,才緩緩說道:“丫頭,你後悔了?”
少女聞言,本就柔弱的身體猝然一僵,而後沙啞出聲:“我無悔!”
少女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猛然抬起頭,一雙通紅的杏眼盯著尚付,凜聲說道:“基山的異花,真的能讓人的執念變成現實?”
“當然!你看我現在的模樣便是那異花的功勞。只是……”
“只是怎樣……”素素驚聲開口,聲音到了最後,竟然微微顫抖起了。
尚付凝望著眼前的少女,怪目之中光芒晃動,大有掙扎之色,片刻之後,決然說道:“那異花雖然能將人的執念變成現實,但經過血月的洗禮,作用應該大大削弱。否則我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尚付指著自己孤零零的一頭,聲音極其的苦澀。
它的執念,是讓三頭分別擁有各自的身。可是吃下被血月洗禮後的異花,卻只完成了一半,甚至連一半都沒到。
“大大削弱?”素素的身體再次一僵,但也只是數息。她緩緩站了起來,望著青丘山的方向,口中喃喃:“即使大大削弱也夠了!只要能無時無刻的陪在他的身邊,就夠了!”
尚付望著素素,半晌沒有說話,目光深深如水。
曾幾何時,自己也如同素素這般,心想著有它陪在自己身邊就夠了。
那時的自己,從沒有想過再回到青丘,甚至一度連困擾自己千年的執念都忘記了。
直到有一天,它問自己,是要成為靈獸還是兇獸。
尚付想成為靈獸,只是因為它見山上的那些男男女女彼此相擁,好像很幸福的樣子。但烏火和烏嵐卻嫌棄人身三頭的怪異模樣。
正是那一次的爭吵,讓它再一次的記起來曾經的執念。只是被猼訑暗算以後,自己心中的那份情就淡了,就空了。不光自己如此,烏火和烏嵐同樣如此。
難道異獸和兇獸寡情,不懂得真正的情愛,只是因為沒有成為靈獸,不具那一魂的緣故?
突然,尚付的目光劇烈的顫動起來,帶著千年的滄桑與悲涼。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素素向尚付看去,只見它的怪目之中,盡是蒼涼與決絕。
“從長出三頭的那一刻,我便活在對灌灌鳥一族的虧欠之中。我把自己的一顆心生生分成三份,從沒有全心全意的為自己考慮過。與那兩頭爭吵,也只是為了找到違背本心的藉口和理由。
我最為悔恨的便是,當初為何因為成為靈獸還是兇獸而踟躕,為何為了那個執念,昏頭昏腦的想要吞食那朵異花。三頭又如何?三翅又如何?六足又如何?我就是我!我是這天地間最為特殊的存在,我名尚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