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問一萬遍,我也是一樣的答案,這又是何苦呢。”蕭何冷笑了一聲,掙扎著要起身。
達朵卻不鬆手,望著她繼續說道:“你留在這裡還有何牽掛,是要復仇?還是有其它目的?我若幫你實現了,你可跟我走?”
“我要做的事,假手於人,還有何意義?我此番來照料你不全因你拿我身份要挾,也因你確實救了我。等你傷好,莫再故技重施,道不同不相為謀,若君要玉石俱焚,在下亦奉陪到底。”蕭何一字一句說得冷靜。
“好個烈女子,倒叫我更喜歡你了。”達朵說完,鬆了手,由得她坐直,看著她將最後步驟做完。傷口包紮好之後,蕭何又替他拿來衣服,幫他穿好,始終一言不發。
直到所有做完,她才退到一邊,向達朵作了一揖。
“御醫說過,此傷要多臥床休息,才恢復得快。赤水王好好休息,在下不打擾了。”她說完退出房間,腳步不停。
達朵見蕭何退出房間之後,搖頭輕笑,復喚道:“來人吶!”下人聞聲進來,“大王,何事?”他伸手摸了摸自己這把大鬍子,撇了撇嘴:“替本王靧面剃鬚。”
一聽說自家大王要剃鬚,那人還愣了一愣,再次確認,“大王是說要剃鬚?”
“對。”達朵慢慢站起身來,走到一邊的案几邊再慢慢坐下來。
下人這才狐疑地出去準備東西。
蕭府內,蕭何不在,眾人都各司其職,各有各忙。
杜南珠拿著先生布置的功課,去找慕雲景幫忙。在他房中,讓他教自己,杜南珠從小在雲隱國生活,所以不識大殷的文字。雖然能說能講,但不能寫也不能讀。
慕雲景已習慣帶著杜南珠,平日裡玩耍或一同嬉戲,當她是自己妹妹一樣照顧她。此時也十分耐心地教她識字寫字。
雖然慕雲景這十幾年都是被人軟禁著,但卻沒受到什麼虐待,除了人身自由被限制,被人下了蠱之外。那些人倒對他還算客氣。
雖然他被軟禁著,不論吃食,還是衣物,都尚算精細,甚至還有專門的先生教他讀書寫字。一直陪著他的嬤嬤是他母妃的教養嬤嬤,也教了一些他大月王族專用的回鶻文。
所以他才認定軟禁自己的是當今皇上,說起來他也該稱他一句叔父,許是他還念一點親情,才不至於讓自己過得如階下囚一般。
如果他是意志薄弱之人,怕如此過一輩子也就算了。但他卻不能忘母妃之死,亦不能忘當初跟著嬤嬤四處流離逃亡的日子,縱使被軟禁時過的日子還安穩些,他無一日不想逃走,無一日不恨害死他父母之人。
杜南珠寫完了一篇之後,揉著眼睛,顯出疲意。
慕雲景抱著她,送她回自己屋裡,讓紅珠照顧她睡了。杜南珠還有些不捨得,扯著他袖子,“雲景哥哥,明日帶我去東市玩,可好?”
“好。明日晌午我們一起去逛逛,紅珠姐姐也與我們同去。”慕雲景隨口說著。
但杜南珠聽他提了紅珠,有些不高興似的,翻著眼珠看了紅珠一眼,又扭著身子復望了慕雲景一眼,幾分委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十足小大人模樣。倒叫站在門口的慕雲景看得幾分有趣,“那就我們倆去,紅珠姐姐在家裡還有事情忙。”
聽了這話,杜南珠才復展顏,重重點頭。
慕雲景搖頭笑著,伸手點了點杜南珠,才轉身回了西廂房。
紅珠哄著杜南珠洗簌之後去睡,熄了燈,退出房間。
蕭府裡入夜深之後,下人們都去休息了,仍有府兵巡邏。眾人都睡了,杜南珠從房中又起身來,小小的身影在夜色裡幾乎不能辨識,她順著牆根邊熟門熟路地就到了後院矮牆邊上。此處無人看守,只見她縱身飛過院牆,使的是最上乘的輕功。
在後巷裡待了些餘時辰,從巷口出來的是一個身段中等的少女,哪裡還有八,九歲女童的影子。
那女少臉上輪廓五官依稀還能辨認出一點杜南珠的稚氣模樣,她探頭在巷口四下張望了一會兒,便提步飛快地朝某個方向走去,身影一晃便沒入了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