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聽完,微微皺眉道:“本官是奉我家陛下之命來照料你家大王,不是犯人,連這點自由都沒有?連隨從都不能帶,那你告訴你家大人,說蕭何回府了。”
作勢蕭何轉身要走,就聽到驛館主殿裡傳來人聲,“蕭大人留步!”
有人走出來,對著蕭何行禮,“這些下人粗鄙,不懂規矩,蕭大人見諒。”蕭何見此人氣度倒不凡,便聽見旁邊侍衛對著此人施禮,恭敬道:“將軍。”
蕭何想起達朵此行的名單裡確有一將軍之名,喚做夫蒙,應當就是此人。聽季長歌說過,此人是少有胡族裡善用兵之人,倒不似大殷這邊的武將多是年少熟讀兵書之後,入太學再系統學習,或透過了武舉之後才得以上陣機會。他是從小便在軍營裡,所聞所見皆是從沙場上習得,除了兵書,更多的是實戰的經驗。
要不是北疆有這等人才,怕徵北之戰也能早兩年就結束了。
“夫蒙將軍,客氣了。那我的隨從現下可一同入來否?”蕭何伸手問道。
夫蒙點頭道:“自然。”他對著門口的侍衛道:“還不放行?”那侍衛似乎還在心裡衡量了一番,畢竟將軍官職是要比大王親衛要大一些,他便乖乖退到一邊,才放了小十入內。
夫蒙帶著蕭何入內來,有人來帶路,引他們去安置蕭何的地方。在驛館的西側廂房,下人們回報:“大人此前沒交代會帶隨從來,我們只整理了一間屋子……”蕭何揮了揮手,“不打緊,我與隨從住同一間即可。大家都是男子,不拘小節。”
夫蒙在邊上笑道:“蕭大人果然豪爽,如此不拘小節,才讓我家大王對閣下另眼相看。”
只不過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讓蕭何聽著有幾分諷刺意味,她也不細細計較,只是轉頭看到小十望著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那蕭大人跟我去看大王吧,他一直在等著你呢。”夫蒙一擺臂,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蕭何對小十說道:“那你在此處候著,幫我先打點一下吧。”說著,她背過夫蒙,衝小十眨眨眼睛,讓他暗中四下裡打探一下,也不知他是否明白自己的暗示,臉上表情還有些木然。
也顧不上再跟他多說,蕭何便跟著夫蒙去了驛館主殿達朵住的那間最大的房間。
“大王,蕭大人來了。”夫蒙帶著蕭何停在屏風後面,向裡面人說道。
“好,讓她進來,你下去吧。”達朵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蕭何深吸一口氣,經夫蒙示意,她提步繞到屏風後,看到達朵正趴在床上,上半身赤裸,背後的傷口已被御醫用桑皮線縫合,敷上了蛇銜膏,只是還未包紮。
“來得正好,幫我包紮。”達朵扭頭看了她一眼。
蕭何才不信這最後包紮之事,御醫不會替他做好,非得等著自己來包。但他已經開聲了,自己定也不會拒絕,便心中暗暗一笑,才道:“在下粗手粗腳,包紮傷口這等細活,做得不好,赤水王莫怪罪。”
“你在谷底替我包紮兩次,都挺不錯,不見得粗手粗腳。莫謙虛。”達朵笑道。
此一時彼一時,在谷底蕭何沒的選擇,只能不顧小節,親手替他包紮,可如今在驛館裡,他一出聲多少人過來聽他差遣,他卻偏偏選了自己。
蕭何便讓他知道,有時候,做了選擇,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達朵就是故意留了最後一道,等著蕭何過來,讓她伺候自己,本來以為她會一臉不情願,沒想到她居然笑盈盈地上前。他向她伸出手,“扶我起來。”
蕭何捉著他的手腕,用力一扯,不給他反應,就把他從床上掀起來,扯到他傷口,痛得他差點沒叫出來。達朵才皺眉笑著說,“原來你打定的是這主意,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傷口要是再裂開了,又要請御醫來,到時候我一時嘴快說出些什麼,也難保證了。”
蕭何緊抿了嘴唇,瞪著他。
“我聽說,你們大殷是禁止女子參加科舉的,你當初考了狀元才入了朝,若是那皇帝知道你是女子,會不會判你欺君之罪呢?”達朵歪著頭,笑眯眯地望著她。
見蕭何半天不說話,達朵以為她怕了,便又安慰道:“放心,我還捨不得你死,只要你乖乖聽話,讓我帶你回草原去,到時候天高皇帝遠,你也就不用怕會有人治你欺君之罪了。”
蕭何沒說話,只是默默坐到他身邊,一邊替他纏上白布包紮好傷口,繞過他腰時,卻被達朵捉住她雙臂,將她抱住。蕭何抬起眼睛望著他,目光冰冷。
“你穿男裝別有風情,我想你穿女裝時更會令人神魂顛倒,我真心歡喜你,你可願跟我一起?”他望著她眼眸裡的寒冰,卻依舊柔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