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朵深曉大殷風俗,女子不可能入朝為官,這樣說來,她應該是瞞著所有人,女扮男裝才混進官場。
確是個機靈有趣的丫頭,他不禁失笑。
蕭何見馬兒已停下腳步,那達朵卻不鬆手,一雙手仍圈著自己,此時更是輕聲發笑。她幾分薄怒,揚眉瞪著他,“在下竟不知赤水王有這等嗜好,我當你是草原英雄,卻實則如此輕狂之輩!”
達朵見她嚴辭令色,也不以為意,“有美人在懷,任何男人都不免細細欣賞一二,我亦不免俗。”
蕭何聽他慢條斯理間道出自己的秘密,心中一沉,卻不知他是隨意猜測,還是真看出端倪,便先故作鎮定,“大王真是愛說笑,既然馬兒已停了,也是該放我下來了吧。”
“你可知這馬為何會狂躁?”達朵並未鬆手,蕭何眉頭微蹙,“請君自重!”她伸手就要推開他。達朵未曾料到這小女子竟然力氣如此大,險些被她推下馬背。
不過卻也被她推得後仰了幾下,鬆開了手,馬兒復見光亮,甩了甩頭,幾分不耐煩似的。蕭何飛身躍下馬背,才讓達朵發現原來她還會武功,且身手不錯。
只不過他們此時身處山崖邊緣,再多走幾步,便是由邊上山峰幾縷瀑布直垂而下所匯聚成的一泓深潭。
誰想蕭何落地時,又驚到了那馬,它一聲嘶鳴再次揚起前蹄,就連達朵也要疑惑,就算往日裡這馬不喜女子近身,也不會如此狂性大發,這副模樣,倒像是被人餵食了些藥物一般。
蕭何為了躲開馬蹄向後一躍,卻不料她落地之處山石松動,一個不穩,身子便失去平衡,向後倒去。她身後便是懸崖。達朵起身躍向她,欲伸手抓住她。
第一下失手,沒能抓住,第二下他又向前一探,蕭何也及時反應過來,向他伸出手來。
千鈞一髮之際,達朵抓住了蕭何的手。雖然他是抓住了蕭何,但卻無法支撐她下墜之力,再加上週圍山石常年被風吹雨淋打磨得較為光滑。
在二人逐漸下滑時,達朵伸手想抓旁邊的馬腿,好借力再把蕭何拉上來。那馬兒幾分優雅,閒淡地邁步往邊上走了兩步,又打了個響鼻,似乎故意走出達朵能觸及的距離範圍之外。
達朵只好眼睜睜由著自己被蕭何拖著滑下山崖,他沒好氣地瞪了那馬兒一眼,“該殺!”
蕭何似乎還沒想清楚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已經跟達朵一起雙雙下墜,崖邊伸出來樹枝丫刮到身上有些疼,卻也無法緩阻這下墜之勢。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她腦海裡一片空白。
達朵在半空中將蕭何扯進自己懷中,緊緊將她護住之後,換至自己後背朝下的方向,替她擋住那些亂石,樹枝。
一瞬間,兩人跌入潭水裡。
山谷裡迴響著巨大落水聲。
眾人追至半路,看到達朵的馬停在邊上,又繼續追至崖邊,看到蕭何騎的那匹瘋馬孤零零地站在那裡。而邊上又有山石松動的痕跡,還有凌亂的腳印,以及滑下山崖的軌跡。
但在此處,無法盡覽崖底的情況,只知道下面有水,卻不知道他二人安危。
慕初然怒吼道:“馬上下去找!一定要找到他們!”隨從應聲紛紛繞下山道,前去救人,而慕初然轉頭望向這為禍之馬,更是火冒三丈,抽出佩劍,兩步上前,一招削去馬頭。
本是千里良駒,瞬間應聲倒地,血流滿地。
段衡與季長歌也不再此處停留,紛紛下山繞去崖底尋人了。
慕初然怒火攻心將馬斬殺之後,冷靜下來卻有些後悔,該把這馬讓人去檢查一下,是否有人對其做過手腳,否則怎會只在蕭何騎乘時如何狂躁?他不僅有些懷疑這達朵,可達朵似乎也與蕭何一同墜下崖去。
若二人無事便好,要是他們之中損了誰,對他而言都是極為頭疼的事。
蕭何浮出水面,感覺花了一輩子時間那麼久似的,她在水面上四處張望並未看到達朵身影,心中暗道他該不會是不會游水吧。
她緊鎖眉頭,長嘆一聲,只得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去搜尋達朵。
這人果然是不會水的,蕭何發現他之後,快速向他游去。他已然失去知覺似的,被蕭何抱住推出水面,奮力向岸邊游去。
要不是此人萬萬不能死在大殷境內,她才懶得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