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殺聲漸漸消失,蘇亦彤痴痴的看著風飛翼,不錯過他面上流露的任何一個表情。彼時,她才發現,風飛翼的情況並沒比她好多少。
眸中水意氾濫,她眨了眨有些模糊的雙眼,想伸手回給他一個擁抱聊以安慰,卻是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便覺眼前一黑,徹底昏睡了過去。
外頭的刺客很快就被攝政王府的護衛解決了。雲決收到訊息半路返回,入眼便是一地的殘肢斷臂以及那刺鼻的血腥味。
“爺,”他走到馬車前,拱手朝車內的人回稟道:“屬下檢視過了,如若沒猜錯的話,這些人應是與之前的那幾波刺客是一夥的。”
說罷,他抬頭看向那在風中浮動的車簾,遲疑地問道:“爺,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皇上病了。”風飛翼無視車中狼藉,緊緊抱著已經昏睡過去的蘇亦彤,聲音嘶啞道:“立刻休整隊伍出發,”頓了頓,他又道:“既是避不開,那便改走官道罷,到了有城鎮的地方先尋個客棧落腳,其他的事延後再說。”
“是。”
雲決點頭應聲,轉身便一頭扎入了剛才與刺客廝殺過的地方,命人先清點人數。
人員傷亡的數目很快就確定了下來,整整五百護衛如今僅餘半數之多,可謂是損失慘重。但顯然,這一切才不過只是開始而已。
馬車再次緩緩駛動,木製的軲轆似遲暮的老朽般碾壓過凹凸不平的地面不時發出“咯吱”兩聲,彷彿車身已損,馬車隨時有爆破的可能。
雲決掀開車簾往裡張望,正欲開口。“爺……”
“有什麼事等她醒了再說。”看了眼懷中睡熟的人兒,風飛翼的語氣突然無比溫柔。
“是。”似是早有預料般,雲決悻悻放下簾子,打馬走在最前,沿路吩咐道:“王爺有令,加速前進。”
山路顛簸,蜿蜒曲折。
眾人約莫走了一個時辰的山路,才上了官道。
官道平坦,暢通無阻。隊伍上了官道之後,只用了半個時辰,便入了附近一座偏小的城鎮。
彼時,隊伍距離洛邑只剩下三日的路程。而離洛邑越近,便就意味著災荒的現象將會慢慢顯露。
夜色悄悄攏上天際最後一抹殘雲。
雲決選了二十名武功身手皆是上乘的護衛一同護送風飛翼所乘坐的馬車入城,把餘下的人都安置在了城外。
許是久經乾旱,城中糧水短缺的緣故,雲決帶人一連敲了好幾家客棧都無人應答。
夜色漸深,城中燈火無影,彷彿眾人所處之地是一座死城般,不見半點活人生氣。偶有夜風鼓著眾人袖袍獵獵作響,卻是沒來由得讓人心驚膽戰。
牆角掛著的大紅燈籠還在夜色中忽明忽暗的晃動著。雲決擺手示意眾人止步,抬頭看向那一排大門緊閉的店鋪,不由眯了眯眼,打馬來到車前,拱手道:“爺,城中好似無人。”
“無人?”蹙了蹙眉,風飛翼不冷不熱道:“再找幾家看看。”
“是。”
夜風颳得更大了。雲決不敢放鬆警惕,於是便吩咐了兩名隨行的護衛去找,自己則伴在馬車左右,等著他們的回稟。
一炷香……
兩炷香……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雲決的耐心也在這等待裡慢慢消失。強烈的不安忽然湧上心頭,他不由皺緊了眉頭,抬眼細細打量四周。這時,他才驚覺眾人所處之地乃是一偏僻空蕩的小巷,三面圍牆,只有來時的一條出路。
似是才突然反應過來,他利眸一掃周圍,忽而厲聲喝道:“不好,快離開這裡。”
他這一聲來得突然,好似在靜寂的夜空中突然燃放的煙花,“轟”的一聲,馬鳴心亂,一眾身經百戰的護衛高手突覺心頭一慌,雙目漸漸轉為無神,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慢慢遊離。
“該死,中伏了。”惱羞成怒的暗罵一聲,雲決一揮長鞭,雙腿一夾馬腹借力騰空而起,馬兒因為吃痛頓時發出一聲痛苦的長鳴,雙蹄高舉,馬身後仰,似要藉機將鞭打它的人甩下來般,狀似瘋狂的左右擺動。
雲決見狀,身子騰空抽身飛離的瞬間緊接著又揮出一鞭,腳尖借力在馬鞍上輕輕一踩,便躍到了對面馬車的車轅上。
瞬時,駿馬嘶鳴,聲若鬼泣,似要刺穿人的耳膜般,陣陣盪漾開去。
巷子裡忽然起風了,護衛們無神的眸子在這聲聲淒厲地嘶鳴中漸漸轉為清明。
“此地有伏,立刻護送王爺離開。”雲決調轉馬車方向,袖袍朝著那還在嘶鳴著的駿馬一揚,便見漆黑夜色中,一根閃著寒光的銀針以閃電之勢射入了那匹馬的後腿根部。
“……”
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長鳴,直攪得眾人心中如鼓作響,停不下來。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