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乾端坐帥位,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望向下座一眾將士,似胸有成竹,輕聲道:“樊將軍請坐。老夫心懷天下,便是要討伐昭帝,也不願看到流血犧牲,更不願看到我陳國領土趁機被人吞併。所以,老夫決定,就由樊將軍帶領十五萬大軍繼續駐守楚碣關,守護好陳國。老夫,只需從軍中挑選五萬精銳便可。”
班武但聽此話,不明所以,急切道:“老師,此乃順應天道之事,我楚碣關二十萬大軍,都聽候你差遣。只是,討伐昏君,僅憑五萬精銳是遠遠不夠的,單是駐守梁京城的將士,也有十萬之多,我們無法與之抗衡,更者,昏君下侍衛軍英勇無畏,能人將士眾多,恐怕……”
“各位不必擔心,梁京城裡的所有將士,一半以上都會倒向我們這邊,我敢保證,進入梁京城,一路暢通無阻。並且,我已於民間招兵買馬數萬餘,並有西路六萬餘將士加入,各個宗門的也在支援,討伐昏君,老夫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只待揮師梁京,重振陳國。”
薛乾打斷班武的話平靜說道。雖說這次派人出去未能抓住殺害兒子的兇手,但這並非一件壞事,對他來說,完全可以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昭帝力保兩個殺兒兇手,正好給他坐實討伐昭帝的理由。如此光明正大的造反,一切有利條件的支援,昭帝拿什麼跟他鬥?是平南王嗎,還是他力保的兩位兇手?薛乾內心蕩漾著,憧憬著。其實虞竹道人飛鴿傳書已經說明,一切皆在掌握之中,這二位身份神秘的殺人兇手,實力並非傳聞的那樣,不足為慮。至於他們身後是否真的存在強大的隱世門派,這已經不是他要考慮的範圍了。他要的,只是一個皇位,一個盼了幾十年,令無數人神魂顛倒的神聖位子。
只要他得到了這一切,其他的,一切都不用惦記。
包括兒子薛平之的仇。既然招惹不起,何不如將後宮三千佳麗攬入懷中,不信懷不上一個龍子,當然龍女也行,就像那神話一般的大周女皇——奚鳳天一樣。再不濟,穆易慈肚子裡還懷有兒子的血肉,只要廢除昭帝,等待穆易慈將孩子生下來,再封太子,又有何不可。
薛乾一邊思索著,一邊又道:“所以,各位將軍請放寬心,只要你們別無二心,一心一意跟著老夫,老夫保證你們以後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但若是誰敢將此事洩露出去,休怪老夫無情。”
明眼人都看到了這位原本令人尊敬,在人們心中形象無比高大的宰相大人,臉上竟洋溢起包藏禍心的醜陋笑容。
班武更是在心中腹誹不已,這欲圖謀不軌的笑容,早已印證了薛乾的狼子野心。原來,他早就為今天做足了準備,等待的只是一個合適的時機,而自己,卻一直矇在鼓裡,至今才明白,可以想象,這薛乾隱藏的多深。
班武明白,所謂‘揭竿而起’不過是換個壞蛋繼續當皇帝,滾滾紅塵中,鮮有人能夠拒絕這象徵著天下財權富色的東西。
但他看得比較透徹,他一直都是個聰明的人,既然拜在薛乾的門下,那麼自己身為弟子的身份,必然是要為了老師鞍前馬後,忠心耿耿,永不背叛。在往後的日子裡,自己處境如履薄冰,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
誰知道,這個野心勃勃的宰相大人會不會得了天下又杯酒釋兵權,抑或因為不開心殺了他。但這條路,只能這樣走下去了。
從古至今,沒有哪位帝王是心善的。只有足夠狠,才能坐得足夠穩,國家才能長治久安,人民才能富足安康。
沒有任何徵兆的,班武只是略微猶豫了一下,便雙膝跪地,恭敬地向薛乾稱呼道:“參加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後面一眾將士嚇了一大跳,誰都不傻,慌慌張張地從座上站起,彈去衣褥上沾染著的食物酒水,整理了一番,又齊刷刷的跪在地上,重複著那一聲聲膽戰心驚的“萬歲”。
他們自己都能感覺到,從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顯得那麼的生硬,聲音中更是帶著恐懼的顫抖。
然事已至此,他們淌在這個汙濁之中,根本無法獨善其身。除非,是拿命去換。他們毫不懷疑,若是誰不肯下跪,大將軍會第一時間將他滅了,以殺雞儆猴,威懾眾人。
是啊,薛乾而今黃袍加身,此番討伐昭帝,仍有太多的不確定性。而今,薛乾卻等不及那一刻,在眾將士之上,昂首挺胸,無比愜意的接受著一群下屬們的跪拜,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好,既然是順應天道,那就由老夫——朕帶領你等,討伐昏君,大赦天下。各位愛卿,平身。”
與此同時,一道道命令由薛乾從楚碣關中命人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