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季不動聲色地拉了一下李昊的手，海凌迦也走了過來，她剛要開口說什麼，李昊把手一抬，堵住了她想說的話，對範正陽說：“未成年人我會盡力去保護，除了未成年外，我最多隻能帶走100人，而且你們要自己有車，效能不能太差，因為有很多地方會沒有路，同時，自己準備10天的口糧，而且最遲在黎明之前就要出發。”
範正陽搖頭說：“100人太少了，不算未成年人，你至少帶走300人。”
“150人，不能再多了，否則就把未成年都算在內。”
“250人吧，他們都還年輕，都還應該活下去。”
“200人，連未成年人在內。”
“200人，不算未成年人。”
這是一場最離奇的討價還價，在末日裡，倖存者本身就是非常重要的資源，但凡有點實力的倖存者武裝，都在不斷吸納人口，甚至用各種不那麼令人愉快的手段去擴充套件自己手裡的人口。可這裡一個拼命地拒絕，另一個卻拼命地要把自己手裡的人往對方那裡塞。
而作為被用來討價還價的數字裡的那些人，此時都聚集在了這周圍，那一張張面孔表情複雜，卻早已停止了議論，誰也沒有再說話。他們似乎在擔心，如果自己不小心說錯了什麼話，就會成為被留下來的那一部分數字了。
但是說到底，李昊的守夜人車隊還是熄了火，出發的時間推遲了。
守夜人車隊雖然熄了火，但已經依次停放在靠近大橋的沿河路段上，除了例行巡邏的遊騎兵外，其他人都直接就在車上休息，只要李昊的一聲令下，整個車隊就可以馬上出發。
而這個時候，李昊和黑則明、趙季、來兮以及李赫、海凌迦站在大橋對岸的高牆上，城寨的民兵已經全部從高牆上撤了下去，就由他們暫時充當高牆上的警備力量。這是華燈初上的時分，遠方的天空正在漸漸變暗，而他們身後的古鎮，正亮起星星點點的燈光，游龍書院的位置，燈光更分明一些。
“誰走？誰留？你生生地製造了一場人性的考驗。”海凌迦看著遠處山坡上的書院，緊緊地皺著眉頭，對李昊顯然有些不滿。她不在乎自己在李昊的隊伍裡只是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沒有發脾氣，只是她內心深處是能夠理解這種殘酷的。
黑則明則冷淡地對李昊說：“我其實並不贊同你的做法，你最後還是心軟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不認為他們能準時按照你的要求整隊出發，最終我們還是會被拖到一個最危險的時間點上。”
“心軟？”海凌迦忍不住說：“這簡直就是鐵石心腸好不好？就這樣放棄一半的人，還要讓另一半的人在曾經的同伴絕望的目光中轉身離去，恕我直言，這比徹底地拒絕他們更殘酷。”
黑則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說：“不管你以前是什麼身份，請你注意自己說話的語氣。站在你面前的是守夜人的總司令李昊，你既然已經加入這個團隊，就一定要有這個自覺。從現在起，在你證明自己有發言資格以前，你要是再隨便開口質疑包括總司令在內的管理層，我會執行團隊紀律，將你驅逐出去。如果你執意反抗，我會殺了你。”
黑則明的話音一落，海凌迦的手槍就頂在了他的腦門上，但於此同時，黑則明的手槍同樣頂在了海凌迦的腦門上。兩個人幾乎是同時拔槍，也同時把槍口頂到了對方的腦門。而且，都冷著臉，根本不怕對方開槍的樣子。
李昊咳了一聲，伸手把兩個人拿槍的手壓了下來，說：“大黑，海教官的拔槍速度不亞於你，這算是證明了實力了吧？至於你，海教官，你的速度在我眼裡還是很一般，所以你最好老老實實地服從命令，黑參謀長說的話一次就夠了，如果你要我出手的話，我們就只能是敵人。”
李赫插話說：“黑參謀長的速度，在我看來也只是一般。”然後他看了看李昊，說：“總司令，請給我們時間融入團隊。”
李昊看著他，微微笑了一下，又看看海凌迦，說：“你不要以為我的參謀長是天生的鐵石心腸，在末日裡，心軟不但救不了任何人，而且會把自己也害死。我們是要在野外行軍，這幾個月來我們像喪家之犬一樣到處流竄，沒有人比我們更瞭解這樣的行軍有多危險多不可測，我帶上這些人，的的確確就是給自己增加負擔。所以，不是我給這裡的人出難題，我再說一遍，這是末日，每個人都要面臨著生和死的選擇。即便我出於良知和心軟願意帶上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如果他們連眼前的割捨都無法完成，他們也一樣會死在路上。”
“總司令。”李昊的對講機裡傳來負責偵查、通訊等電子裝置的副參謀長鍾曉輝的聲音：“有新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