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穿著幾層在這個工業園區蒐集到的衣服,但幾層都是春秋或者夏天的常服,起不到多少保暖的效果。也許是這個海灣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冬天,所以這個園區裡上班生活的人,也都沒有準備多少過冬的服裝。能找到的有限的一些羽絨服、棉衣,都優先提供給老人和小孩了。
參加會議的人並不多,李昊和黑則明之外,就是守護者的隊長龍棲、收割者的隊長娜塔莉亞、副隊長李斯特以及他們在工業園區找到的倖存者的領頭人,名叫鍾曉輝,是一個四十出頭的工程師。
鍾曉輝手下只有七八個人,但李昊還是把他任命為副參謀長,一來就直接進入了守夜人的領導層。倒不是李昊因為鍾曉輝的人原本就藏身於這個工業園區,他們一來就擠佔了人家的生存空間而感到內疚,而是鍾曉輝的人不多,但都是這個園區的工程師、技術工人,他要充分利用這個工業園區的廠房裝置,尤其是想把碼頭上的船修好開走,就必須要重視這些人。
不過鍾曉輝倒也沒有覺得李昊帶這麼多人來擠佔了他們的生存空間,就他們那七八個人,李昊不來,他們連園區內外幾百只喪屍都應付不了,到頭來還是得憋死餓死在他們藏身的角落裡。
“走還是留?”李昊坐在會議桌正中的主位上,哈出一口白汽,用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桌面,說:“就這一個議題,而且必須有定論。”
“天氣太惡劣,”黑則明似乎永遠都是一張撲克臉,站起身鋪開一張手繪的簡易地圖,手指著地圖說:“就在昨天,我還帶著仲裁者小隊進行了一次極限偵察,現在的情況是,往西的道路在地震中就已經完全損毀了,現在又遇到大風雪,可以直接否決;往北的道路河網密集,但是地形起伏多變,現在雖然都冰凍了,但冰凍的程度厚薄不均,一旦發生冰面破裂的情況,根本就沒有辦法自救;南面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冰雪阻擋了喪屍的追蹤,但在南面距離最近的道路上,我們看到至少上萬冰凍的喪屍,其中有一部分仍然能活動,如果我們貿然南下,很可能它們全部都會恢復活動,而且往南重新回到朱雀市對我們來說還是死路一條。”
所以就剩下東面了,但是東面是大海。龍棲淡淡地說:“今天一早,海面就全凍上了。”
李昊搖搖頭,說:“別扯了,海面凍上了,但是你能指望我們的車隊透過海面繞到別的地方去?什麼時候突然冰面一裂,比河網地帶還慘,絕壁就是團滅。”
龍棲哂笑一聲,說:“沒有說整個車隊繞道離開。”就像黑則明總是撲克臉一樣,龍棲也總是惜字如金,能少說一個字他就絕不會多說一個字。
好在李昊也不算太笨,沉默了一下,他轉頭問鍾曉輝:“鍾工,這片海域裡有魚嗎?”他之前沒有想過要在海里打魚,一是他們來到這裡之後還是以傳統的搜尋為主,也找到了一些食物,二是這個海灣的碼頭上本來也沒有漁船,更沒有會打魚的人,第三點才是最重要的,李昊對大海有深度恐懼,之前那個空間裡的毀天滅地對他來說印象太過於深刻,他總是能不下海就不下海的。
鍾曉輝搖頭說:“理論上海里自然都有魚,但是這片園區貨運頻繁,老實說汙染也比較重,從來沒有人在這片海域打魚什麼的。”
“汙染什麼的現在不用考慮了,就算重金屬超標,也得吃多了才會有反應。”李昊覺得這是個辦法,但問題是:“有誰有在冰面上弄魚的經驗?”
娜塔莉亞舉了一下手,作為一個毛熊家的姑娘,也算是從小生活在冰天雪地裡長大的,何況她爹馬卡洛夫更是個老毛子。然後她弱弱地說:“但是我們沒有工具,首先還要能破冰。”
李昊看了一眼鍾曉輝,問:“鍾工,你們這還有製作工具的機械吧?”
鍾曉輝點頭,傲嬌地說:“也就是沒有足夠的人手,不然你要我造一條破冰船我也能造得出來。”
這個牛逼吹得有點大,不過李昊也不需要破冰船,很快他就把娜塔莉亞的老爹馬卡洛夫,那些歪果仁裡面,還有個年輕的外交官自告奮勇,說他過去常去格陵蘭島和原住民生活,懂得怎麼在冰面上捕魚。
於是李昊很快就確定了一支冰上捕魚小隊,隊長還是他自己,就跟古代歐洲那些國王領主打仗的時候得自己上一樣,對這個充滿未知的冰上捕魚行動,他這個總司令免不了要身先士卒。
然後帶上自己的左右護法來兮和趙季,雖然和她們的關係沒有更進一步的親密,但反正不管遇到啥事,三個人都是共同進退就是了,有時候李昊也很沮喪的認為他們之間好像變成了兄弟,但管他呢,這樣的兄弟,也總比黑則明那樣的兄弟更秀色可餐就是了、
然後就是娜塔莉亞和她老爹馬卡洛夫,外交官希梅內斯,再加上兩個遊騎兵精銳和兩個守護者裡面比較身強力壯計程車兵,一共10個人。
鍾曉輝則帶著他的幾個手下,在隊伍出發前迅速打造了兩架適合在冰面滑行的冰車,外形非常簡陋,但是自身帶著柴油機動力,可以讓他們走得更遠,如果收穫很不錯,兩個冰車都有巨大的貨鬥,實在遇到失去動力的情況,他還安裝了兩套三角帆,可以藉助風力來驅動。總之那玩意兒看起來很醜,但是功能倒挺齊全的。
出發的時候自然沒有人來送行,更沒有什麼眼淚汪汪的場面,大家都是又冷又餓,當然是蜷縮在自己的角落裡,能不動就不動的。更不要說為了給捕魚隊禦寒,為數不多的羽絨服也都穿到他們身上了。
不過,作為全村的希望,在他們離開的時候,無數的目光還是一直尾隨著他們直到他們消失在風雪中茫茫的冰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