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衷愚的房間,就在銀行大樓的頂層,原先是銀行行長的辦公室。
外面下著雨,是這個城市入冬之後那種特有的綿綿細雨,這種雨往往一下就是一個月,會使空氣特別的潮,明明氣溫也不低,卻能讓人冷到智力下降,到最後,能直接變成雨夾雪,穿多少層衣服出門都不暖和。
按往常的時間,這種雨原本還得半個月以後才會開始下起來,但是,這場災難過後,一切都已經變了,連天氣都已經變了。
池衷愚看著窗外細雨籠罩的城市,在陰沉沉的天幕下,最近這幾天,以往圍繞在“大聖堂”外圍的喪屍好像都離開了。這有些出乎他的預料,原本他推測,隨著時間的推移,尤其是隨著氣溫的下降,圍聚在周圍的喪屍會逐漸減少,直至被他們的人消滅,但是他沒有想到喪屍會自己離開。
現在,分外安靜的街道,讓池衷愚覺得不是真實。
“大聖堂”周圍的防禦牆有效地阻擋了喪屍的攻擊,幾個月來庇護了成千上萬的信徒。但他們始終都面臨著物資緊缺的狀況。淨土教裡也有一些曾經的農業技術人員,他們嘗試在“大聖堂”的防禦圈內,扒開原來的綠化帶用來種植蔬菜並且已經取得成功,那些綠化帶現在都變成了菜地,甚至綠化帶周圍的水泥地面也都已經被撬開,用來擴充套件菜地的面積。
不過光是種菜是不能解決糧食問題的,有兩個農業大學的教授又嘗試著把泥土運送到樓頂上去,在樓頂種植農作物。其實這對他們來說這樣做在技術上並沒有太大的難度,但是他們缺乏泥土,即使掘開水泥路面,得到的泥土也不適合耕種,更不要說他們還缺少肥料,水源也不充足。
還有人在養雞養魚。沒錯,倖存者們發現家禽從一開始就沒有被感染,其他的鳥類也同樣不會被感染,有人一開始抱著必死的決心吃了一條魚,然後發現魚類同樣不會被感染。似乎越是低等的生物,越是不容易感染。
現在,“大聖堂”裡的信徒至少有5萬人,所有這些努力要解決5萬人的吃飯問題都顯得力不從心,更主要的食物來源還是來自於派出搜尋隊去搜尋,理論上這個超過兩千萬人口的城市,留下的物資怎麼都足夠剩下不到百萬的倖存者用上好一陣子的,但對於任何一支倖存者組織來說,尋找物資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每次外出搜尋,不管收穫怎麼樣,都是要付出血的代價的。
現在,池衷愚發現,他們還面臨一個嚴峻的問題——他的辦公室很冷,因為沒有電,辦公室裡的空調只能是擺設。其實也不是沒有電,他們同樣不缺乏技術人員採用太陽能光伏發電,但是因為發電量有限,現有的電量只能供應給至關重要的地方,所以即使池衷愚貴為仲裁官大人,他的辦公室一樣的用不上空調。
能源才是接下來他們需要面對的最嚴峻的考驗。
他們是在城市的中心,一個城市常見的能源供應,電、天然氣等,現在都不能正常供應,而煤炭,這個現代化的大城市很多年的都沒見到過了。伐木砍柴什麼的更別去指望,而能作為燃料的東西,包括樓房裡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在這幾個月來也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
冬天就要來了,朱雀市是個南方城市,但這個冬天,將會是個嚴酷的冬天。
“首席仲裁官大人。”池衷愚正陰沉著臉,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一個侍女走到了他面前。
在淨土教高層所在的區域,負責擔任服務工作的,都是一些年輕的女孩子,她們原先可能是剛進入職場的小白領,也可能還是在校大學生,或者各種時尚達人,網路主播,但現在,她們都穿上了充滿惡趣味的女僕裝,成為了各級教職的大人的侍女。
池衷愚皺了皺眉,他一向都欣賞不來這種惡趣味,也是高階教職人員中,唯一一個沒有配備專屬侍女的。
“什麼事?”池衷愚沒有去看走到身旁的那個年輕貌美的侍女,他依然在思考著怎麼應對冬天的事情。
“區域主教大人請您到議事廳去一趟。”侍女很拘謹地站在,小心翼翼地傳達區域主教的意思。區域主教就是淨土教體系裡朱雀市的一把手了,不過池衷愚作為更高一級的大區首席仲裁官,地位卻又在區域主教之上。所以,遇到重大的,不能獨立解決的問題時候,區域主教也需要請他提供意見。
“什麼事?”池衷愚又問了一次,但兩次問話,意思顯然也是不一樣的。
但是區域主教派這個侍女過來,事前也給她做了交代,所以侍女小聲地回答說:“主教大人那裡,來了一位非常特殊的客人。”
池衷愚轉頭看了看這個年輕的侍女,其實他的記憶力超強,他記得這個侍女在災難剛開始的時候,還是這附近大樓裡一個公司的CEO,還有很多的追求者。但現在,這個女孩的臉上再也看不出那種都市精英的驕傲和自信,當她發現池衷愚在看她的時候,趕緊低下了頭,兩隻手絞著手指,身體都在微微地顫抖。
“客人?”
池衷愚用的還是問句,而且從這個侍女的狀態,他知道她有這個問題的答案。這個侍女也算經常出現在他面前的,知道他對她們這些女孩子不感冒,但也因此從來沒有那種對她們肆意妄為的傷害,所以一直以來這個侍女來到他這裡反而是比較輕鬆的,沒道理會畏懼他直至渾身發抖。
“是……”侍女低聲說:“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