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只是稍微有些銳利的雀羽,羽柄毫無阻礙的直接刺進了胸膛,鮮血灌入了中空的羽軸,順著羽片湧進了羽枝。
整根白色雀羽瞬息間就變成鮮紅欲滴。
飽飲了鮮血的羽毛仿似活了過來一樣,無風舞動起來,而後輕輕的掙脫了持握著它的手,輕飄飄的飛了起來。
它不斷的朝上飛動,緩緩的落在了漁夫的鼻樑上。
漁夫渾身開始顫抖,似是畏懼、似是欣喜,他張大了眼睛,就這麼定定的看著紅色的雀羽。
雀羽開始移動,順著他的左眼眶不斷的臨摹著。
就這麼遊蕩了兩圈之後,它一頭猛地紮了下去,直接刺進了眉骨下方的眼眶裡。
漁夫強忍著劇痛,一聲不吭,哪怕他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眼眶上的面板不斷的在被割裂。
鮮血流滿了漁夫的左臉頰,他痛得嘴角都開始止不住的抽搐,但依舊是一聲不吭。
整塊完整的左眼眼皮被割裂下來,雀羽繼續深挖,將包裹著眼球的血管、神經、肌肉一根根的切斷,直至將整顆眼球完整的從漁夫的眼眶裡挖了出來。
當眼球脫體而出的瞬間,劇痛讓漁夫失去了意識,整個人直接軟倒在地。
眼球被雀羽輕輕的托起,彷彿是珍寶盒子裝著一顆明珠似的,猛地又是一陣陰風吹過,有東西降臨了。
這是在場所有漁夫的感覺,他們沒有人在意躺在地上的那位同伴的死活,只顧著低頭不斷的吟誦著。
“恭迎法駕!”
眼球猛地脹大了,就好像裡頭孕育了生命,十月懷胎的過程在一瞬間就到了結果的時候。
膨脹到直徑幾乎有兩米的眼球上,到處都是青筋暴起,然後‘啵’的一聲,從中間的位置被撕開了一道裂縫,然後是一隻蒼白又纖細的手掌從裡頭伸了出來。
一陣讓人煩悶的聲音響了起來,單調,卻又有著複雜的旋律,彷彿是一些沒人聽過的句子,又彷彿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經文。
所有的漁夫都覺得腦袋裡一陣脹痛,但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了,這是大人真身降臨時候,必然的經過。
那隻手輕輕的向前抓握,一道黑色的光芒一圈圈的盪開,勾勒出一根權杖的模樣,靜立在半空之中。
當手握到了權杖的瞬間,手腕開始用力,那隻手的主人緩緩的從眼球裡鑽了出來。
隨著他身軀的不斷探出,整片法壇所影響的範圍,不斷的發出了脆響,出現了一陣陣的震盪,似乎是在抗拒他的出現,但又對此無能為力。
當整個區域發出了最後一絲琴絃崩斷的響聲後,手的主人終於完完整整的出現在半空之中,那隻脹大的眼睛也迅速的衰敗下去,最後和血色的雀羽一起化作了灰燼。
沒人敢抬頭打量,他們忍著劇烈的頭痛,不斷的磕頭,口中的呼喊聲更加狂熱了。
“恭迎法駕...”
這個身高尋常的男人,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的年齡,穿著一身裁剪合體的現代西裝,西裝上縫著無數隻眼睛,密密麻麻,讓人一看就胃酸上湧,噁心欲吐。
只是他微睜的左眼上,有一道隱約可見的裂縫,破壞了他給人的陰柔感官,顯得有幾分猙獰。
“那幾個小偷在哪?灑家親自會會他們...”
男人緩緩飄落在地上,黑色的皮鞋清晰的倒映著那一雙雙驚恐的眼睛。
其中一個男人從懷裡掏出一根白色雀羽夾在耳朵上,他是此刻唯一有權利張口回話的人,也是新的法駕保管者。
“回稟大人,他們應該被攔下來了,就在我們東北方向...”
“好的很,灑家去看看...”
三人所在的馬車附近,橫躺了一地的屍體。
黃道爺可不會對這些明顯是幫兇的人有什麼心慈手軟的想法,如果不是馬車的馬不能死,他甚至會直接衝進敵陣裡去廝殺。
這會和尚倒是一副降龍伏虎的神態,一雙蒲扇般的大手,輕鬆一巴掌,就能把一個江湖人士的腦袋拍得稀碎。
但這些人一個個悍不畏死,彷彿入了魔似的,全程不說一句話,只為了把三個人拖在這裡。
“快走,快走,他來了!”
洞靈的聲音再次在周瑋珉的腦海裡響起,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洞靈焦躁的情緒。
“道爺,應該是那個眼睛來了,我們趕緊撤,”掀開簾子,周瑋珉也急促的朝黃道爺喊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黃道爺揮著馬鞭,一鞭子抽飛了一個想要衝上馬車的劍客,抽空問了一句。
“洞靈說的,他告訴我的,”周瑋珉趕緊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