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章領著二人到自己住處,先是寒暄了一番,突然聊到柳平風身上,問柳平風:“公子在西北邊陲已經有了些年頭,怕是已經有些見不慣此間風土人情了”。
柳平風笑道:“哪裡?西北苦寒,民風比這裡彪悍了不少,時有劫掠商道的事情發生,可若不是沒辦法,誰會去做那勾當,西北王有時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實在狠了,便叫我們地方上的校尉出兵護送”。
賀子章道:“西北王為人老夫倒是不清楚,不過聽說他治兵極其嚴厲,此番柳公子能回來奔喪,想必也不是如外界傳言那般”。
柳平風笑道:“若不是有公務在身,恐怕也回不來”。
說完突然一愣,看了看賀子章,暗罵自己說錯了話,賀子章哈哈笑道:“天下文人武士,皆有親情傍身,理應如此”。
柳平風越想身上越熱,勉強笑道:“今日我請兩位去茶館中做一做,以報昨天公子之恩,何況又是過年,知府大人這裡實在是不便吃飯”。
賀子章道:“我還有公務,你和李公子去吧”。
李驚雲聞言道:“今天還有公務?”。
賀子章道:“是啊,都是積累的一些文牒,趁這個時間把它們處理了,否則這假日一過,再處理可就難嘍”。
說著起身送二人出門。
李驚雲完全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柳平風一路上心事重重,低頭走路,許久行至一處酒館,道:“我們就在此處吧”。
落座之後依然在想,到底自己送來的那封書信是做什麼用的。
賀子章送走了二人,急匆匆叫馬四趕車去喇叭口兵馬行營處,同時將自己方才寫好的一封書信,教驛站送往京城。
喇叭口兵馬校尉霍冰,這幾日沒出來過人,偶爾叫人把飯菜送進去,和幾個手底下兵將一直在商量什麼,忽聞南山道知府駕到,幾個人都是吃了一驚。
霍冰出門迎接,賀子章卻直接把他拉到一旁,低聲問:“西北王的書信在哪裡?”。
霍冰聞言,渾身汗毛倒立,勉強笑道:“哪有什麼……”。
賀子章皺眉道:“我已經發了書信給聖上,校尉若是還敢瞞我,等聖旨下來,怕校尉再也不能和上次一樣”。他也是連猜帶嚇唬,眼見霍冰神色不對,心裡已經猜出了七八分。
又道:“如今再去追我發出的書信怕是來不及了,校尉可要想清楚,若一定沒有,那我便告辭了”。
說著便要上車回去。
霍冰想了想,開口道:“大人且慢”。
賀子章聞聲轉頭,霍冰朝自己招了招手,兩人左右看看,至遠處一棵大樹下,霍冰從袖子裡小心翼翼掏出那張封口處印有西北王金印的書信,小聲道:“這可是殺頭的大事,大人帶回去,小心檢視”。
賀子章聞言,又看了看四周,低聲道:“這兩日不要叫手下人亂跑,最好封營”。
霍冰道:“為什麼?”。
賀子章指了指天,又往脖子上比了比道:“怕是不遠了……”。
霍冰聞言,從頭涼到腳,低聲道:“此番賀公若能救在下,在下甘效牛馬之勞”。
賀子章鼻孔中長出了一通氣,快步走到車馬下,回到府衙,已經是深夜。
回到房中,將那書信放在桌上,不知為何,一時不敢開啟,許久輕輕開啟一角,但見幾個大字:風吹烏雲動,將令天下從。頓時頭上驚出一身冷汗。
心道:此間事情,需得有人協助,想了許久,帶上那書信,推門趁夜色去找李驚雲。
李驚雲睡得正熟,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來了”。
開啟門,是賀子章,賀子章道:“驚雲,此番要麻煩你一趟”。說著把手中書信拿出來,道:“你把這封信,送往嶽麓書院,交給曹先師,越快越好”。
李驚雲拿過書信便要開啟看,賀子章按下道:“不要看,現在就去,我叫府裡給你備馬”。
拿出手中輿圖,指給李驚雲看道:“喇叭口以西三十里外便是嶽麓書院”。
說完,將書信連同此間輿圖塞進李驚雲懷中。
李驚雲拱手道:“好,我跑快一些”。順手提起床邊木棍與馬刀,急匆匆出了門。
夜色下,一位少年駕著大馬直奔出城。
賀子章回到書房,滿腦子都是將令天下從,輾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