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不過是吃著白米飯,手中有幾隻筆桿子,認識了幾個大字,安敢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藺長卿依舊默然無語。
“我溧陽王朝,歷三代,朕的鐵騎踏遍大江南北,你去看看,黑風嶺以北那些黃沙沼澤,哪一個不是在朕的手下變成萬畝良田,他們吃飽了沒事來找朕的麻煩?”。
藺長卿依舊不言。
“說話!”
藺長卿緩緩站起,深深彎腰,口中四字如驚雷炸響:“罷黜百家”。
皇帝猛然咳出聲,身體搖晃兩下,頹然坐到龍椅上,李忠義方要說話,被他伸手打斷,連續咳嗽好幾聲,思索良久道:“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藺長卿搖搖頭道:“沒有”。
天上驚雷炸響,豆大的雨點頃刻間潑下,空氣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血腥氣味。
葉琉璃已在青冥山一代查訪半年之久,一點頭緒也無,除了偶爾遇見幾個新月教的賊人,多半都是一些蝦兵散將,還沒動手,便嚇得四散而逃,正值初秋,萬畝田野一片金黃,不由感嘆道:“如此盛世,何必去當匪寇,當真是吃飽了撐著”,又暗歎一聲:“眾生悲歡不盡相同,若不是真的沒有辦法,誰又會去做那匪寇”。
耳邊響起馬蹄紛亂之聲,那村子街頭,一行人停下大馬,罵罵咧咧從外闖入小小的酒館,當中掌櫃,背書客,幫雜的小二都吃了一驚。
掌櫃慌忙問道:“幾位官爺來小店是為何事?”。
領頭的官兵推開他,冷聲道:“帶走”。
身後湧出三四人,將坐在桌後的背書客架起來帶走,這一切不過發生在幾刻鐘之內。
葉琉璃看著儒生被帶走,搖搖頭道:“可不是?誰沒有個命途多舛的時候,捱上你點兒背,做什麼都不對”。
這般想著,收拾起桌上東西,放下幾枚銅錢起身離開。
“做什麼的?”
“逍遙派弟子”。
為首的官兵聞言,愣了一下,隨即朝他一拱手道:“叨擾道長”,轉身與那幾個官兵捉了那背書客離去。
一陣馬蹄聲響起,復歸平靜。
葉琉璃好奇道:“發生了什麼事?”。
掌櫃一聲嘆息道:“朝廷派下兵馬來,四處抓捕那些文人墨客,但凡有幾個認字的,只要不是正當營生,全部抓走,說是什麼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葉琉璃聞言,眉頭緊皺,拱手道謝離開。
“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倒是一個好辦法,教那些江湖騙子也嚐嚐三尺青鋒不講理的滋味,免得整天叨叨嚷嚷說些騙人的鬼話”。
不禁想起了之前在黑松驛遇見那個背書客,說什麼天下十分氣運,逍遙劍仙獨佔三分的鬼話,笑出了聲。
暗自道:“依我說,什麼氣運不氣運,三分天註定,七分靠自己,若是不努力,給了十分也沒用,難道躺在床上那大餅就能掉下來?”,想了想,又道:“也不對,或許真有”。赤水河從青冥山樑拐了個彎,流入茫茫東海,葉琉璃正等著坐船,但見江上一葉小舟,舟上有一老翁,身穿蓑笠垂釣,卻不見魚線,只拿著一根杆子,好奇道:“老先生為何如此?”。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願者上鉤”,正說著,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好一個願者上鉤”。
葉琉璃回身,但見一身穿紫色大氅,胸前紋了兩隻白蟒的年輕男子手執白扇走過來,身後跟著一個老奴,葉琉璃心中咯噔一下,竟是看不出這老奴深淺。
“謝翁可是在釣我這條大魚?”。
老者連看也不看道:“公子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