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韓昱急忙寫了封書信,讓李平飛鴿傳書回南大營。
“大將軍……”
李平接過了書信,神色卻犯起了難,雖不敢過問書信內容,卻也大致猜到恐與顧月夕隻身去南營等事有關,面露遲疑得問道,“咱們入京匆忙,臨行前只叫終將各司其職,卻不曾下令誰人坐鎮中軍統轄,這封書信又當交由何人行事?”
聽聞李平提醒,韓昱這才想起那日接了聖旨後,自己早已是悲憤難平,天旋地轉。只想早日赴京探個究竟,根本無暇顧及軍中之事。
遂沉吟半晌方道,“文千性格太傲,無統帥三軍之才;雲覆雖行事謹慎,奈何軍職不夠,恐難以服眾;如此……唯有公允一人耳!”
“許奉?!”聽見韓昱想要任命許奉暫代大將軍之職,當即拱手勸諫道,“許奉不過一個降將,如何能夠將南營大權交由此人!”
“那子元想要推舉何人?”韓昱眯起眼睛,掠過一絲不悅般坐在茶桌旁,默默倒上茶水。
李平也不知該推舉誰,但就是覺得降將不可相信。緊攥著手裡的書信,終道,“文千和雲覆皆有萬夫不當之勇,且忠心可鑑日月!如何卻能輸個降將?”
“子元……”韓昱面色突顯凝重,低頭借整理長衫之際理了理思緒,方才忽然抬頭笑道,“若自比許公允,如何?”
聽罷,李平面色瞬間漲紅,低著頭語塞地說不出話來。
畢竟在和許奉多次的交手之中,無論武藝還是統帥之才,皆是有目共睹的。並能讓韓昱如此欣賞,不惜一切代價費盡心力都要招降的人,又怎會是個庸才?
望見李平囧狀,韓昱趕忙起了身子,走至李平身旁拿回了被他攥地有些發皺的書信,苦笑著於桌案前提筆補寫下——許公允親啟。
“領命。”李平重新接過書信,低頭嘟噥了一句,面色極為不服氣的躬身離去。
此刻空蕩的屋內只剩下韓昱一人,目光幽幽地盯著茶碗瞧了許久,卻在無心思飲茶。
除去此番入京師發生的這麼多事外,更讓韓昱悲從中來的卻還是來自歐陽寒的反叛。
論武藝,歐陽寒遠遠不及王澤、孟義;可論統帥三軍之才,此人卻是個不世出的天才。正因如此,韓昱早就一直大力培養此人,只為在自己死後可以將南營交由他接任,讓他替自己接著完成先帝一統江山的遺願。
也正是如此,明知他勾結外戚存有叛逆之心,卻始終不忍心殺他!韓昱實在想不通,為何自己真心待他,卻換不來歐陽寒對於朝廷的忠貞不二。
“權利和名望真的如此重要嗎?”
韓昱實在不懂政治,也不想去懂。除了早日完成先帝遺願,再沒有別的事情能讓自己分心的了。為了完成這個目標,可以犧牲掉任何的一切。
卻說韓昱一走數日不得音訊,南大營內早就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接連幾日眾將紛紛坐立不安,唯恐韓昱赴京不測。
當夜,孟義、許奉以及從落峽谷飛馬趕來的王澤,領著一干將領圍坐在廣陽郡內的暑衙前商議。
搖曳的油燈,昏黃的堂內,孟義率先起身道,“大將軍已去了數日,還不得音訊回報恐有不測。我等乾脆親赴京師探個究竟!”
王澤雖知擅自入京會犯重罪,奈何實在擔憂韓昱安危,想了許久後,遂亦起身附和道,
“朝中政局動盪不安,然我等皆乃南營大將,如若未得御令擅自入京可是重罪。我等為了大將軍安危,雖早置生死於度外!卻不可辱沒了大將軍忠義之名,便讓我一人先行偷偷入京探個究竟在做定奪!”
“不可!”孟義當即制止道,“落峽谷還有我南營幾萬軍馬,雲覆不可擅離職守!還是由我前去京師!”
“文千亦坐鎮鳳陵,此等重鎮安可一日無帥?落峽谷雖有幾萬軍馬,卻不及風陵深入敵境之危險。還是由我去吧,我自交由一副將暫替即可!”
“雲覆……”
見得二人正於堂前爭論不休,一旁許久未說話的許奉突然開了口,起身拜會眾將道,
“文千、雲覆皆不可去!其一:鳳陵易攻難守,不可一日無大將鎮守,而落峽谷又是我軍後方大本營,一旦南方各國趁機偷襲,將會使得我南營陷入兩面夾擊之勢;其二:你們二人皆為朝廷冊封官銜,擅自入京之事一旦被陛下知道,必會牽連大將軍!”
聞言,王澤、孟義皆神色不悅,呵斥道,“按照公允所言,我等便是要坐等大將軍陷入危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