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又是鼠年。
“小二!來碗麵!”
老劉頭見有人落座,連忙走上前去用肩頭上搭著的擦桌布,將客人面前的桌子再擦了擦。
本來就已經擦得鋥亮的桌面更加光潔,儘管如此,那衣著華麗的客人見了老劉頭黝黑醜陋的臉龐還是皺了皺眉頭,表情不悅。
老劉頭看在眼裡,手裡的動作卻沒懈怠,只是將桌子擦得自己覺得滿意了,才十分熱情地吆喝道:
“好嘞您稍等!您的文曲面馬上就來!”
那客人看著老劉頭忙碌的身影,拿手試著摸了摸桌面,小聲地嘀咕道:
“嗎的不就一破面嗎還什麼文曲面!狗日的賀含靈真把自己當皇上了!要去見他還得提前預約!”
正在挑面的老劉頭嘴角彎了彎,不經意地回頭瞥了瞥那客人,發現那客人沒看向自己這邊,便朝著碗裡吐了一口唾沫,再撒上自家特製的香辣椒油和碎花生,用筷子挑了又挑,將那些唾沫均勻後才撒上最後的蔥花,然後轉過身來堆起笑臉。
“客官您的面!”
老劉頭將面放在那人面前,那人看見缺了一個口子的麵碗,滿是嫌棄,似是走山路餓著了,終究還是猶猶豫豫地拿起筷子來嚐了一嘴,沒想到味道還不錯,便端起筷子狼吞虎嚥起來。
“店家!向您打聽個事唄!”
那人吃了兩筷子面,似乎是將肚子填了一些,便放慢了吃麵的速度,抬頭與老劉頭搭起話來。
“是問賀先生的吧?”
老劉頭只是擦著手中的碗筷,將案頭抖落的幾顆蔥花回收在蔥花碗裡。
“哎喲!看來那黃杆子沒騙我!這算是找對人了!”
那客人一拍大腿,表情興奮。
老劉頭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他嘿嘿一笑,對著那人說道:
“那可不!所有找賀先生的人都得先在俺這兒吃碗麵!當年賀先生來咱們白雲山,可就是吃了俺的面才將書院可搭建起來的!客官俺和你說哦,吃了俺老漢的文曲面,就是文曲下凡!那金榜題名啊,就是探囊取物!到時候,什麼小娘子看不上客官你哦!”
“去去去!趕緊說正事!再說了!老子本來就受那些小娘子青睞!”
那客人似乎不耐煩與老劉頭瞎扯,更不願意相信他的鬼話,擺擺手讓他趕緊說正事。
老劉頭連忙彎下腰來點點頭,然後開始用一種獨特的調調說道:
“我們白雲山吶,乃是北武國境內四大名山之一,臨近北武國第一大門派—青武派。說到這青武派,那就得說說它的七大靈峰,分別是........”
“得得得!!!別跟我扯青武派!你一個買街邊小面的老頭子,難不成還去過青武派不成?”
那客人語氣裡頗不客氣,擺明了是瞧不起老劉頭。
老劉頭也不氣,點點頭繼續說道:
“白雲山起初本非四大名山之屬,只是後來北武國出了一名讀書人,文采絕倫,光芒蓋世,於北武朝堂殿上,一首《白雲賦》出,使得天下文人歎服,同時也讓這名讀書人名聲大噪!
只是這名讀書人不貪求富貴,於聲名最顯赫的時候隱退,來到了白雲山建起了“含靈書院”,許多文人騷客紛紛效仿,就在這位讀書人的書院旁結廬,還有許多朝廷裡退下來的官員,大都將自家的公子送進書院讀書,希求能得這位讀書人的一二真傳,便也能文顯於世了!”
老劉頭說道此處頓了頓,觀察那客人的臉色。
“接著說!怎麼停了?”
那客人抬頭看著老劉頭,語氣裡滿的是不耐煩。
老劉頭呵呵一笑,對著那客人搓了搓手,讓他意思意思。
那客人瞪大了眼,指著老劉頭罵道:
“誒!我說你個小老頭掉進錢眼子裡了吧?聽你個故事還要錢?”
老劉頭一聽連忙擺手,臉上堆著笑賠不是:
“客官您誤會了!您誤會了!老漢又不是那說書先生,怎麼會講故事還要您的錢!我的意思是,嘿嘿!這面錢,您給結了吧?”
那客人見老劉頭的臉都擰成了一塊兒,只覺得心中惡心,差點把剛吃的面都給吐了出來,只得擺擺手,無奈地道:
“多少?”
“二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