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無名小卒,死在戰場之上,別人連他們是誰叫什麼,全然不知。他們沒有得到殊榮,從前更沒有什麼功績,可就是這場仗,讓這許多條命僅止於此。”
“要說公平,他們又何曾得到公平過。”
李儘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實則方才沒有什麼提起過公平,可阿公卻沒由來地說起了這個。
他知道,是阿公想說,是阿公這許多年來,一直長長久久的念著。
一頓酒喝了大半夜,直到李國公有些昏昏沉沉地站起身,李盡才放下手裡的酒,起身想要扶著阿公。
李國公卻是一把甩開了李盡伸過來的手,抬手指著李盡鼻子道:“你這小子,不好好帶兵,跑來這裡,難不成是為了見一見我這老頭子的?”
李盡不語。
他並未喝多少酒,所以神智還很清醒。
“阿公啊,這裡開心,”李國公卻似乎沒想等李盡開口,只是又把指頭一轉,指向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李盡心中一頓,無奈拗不過阿公,便只能跟在阿公身後往軍營走。
一路上,阿公哼著曲子,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曲兒了。
唱的便是那為國征戰的將士,身先士卒,最後死在黃沙之中,最後被漫天飛沙掩埋的故事。
沒有經歷過這些的人,又豈會有如阿公一般的心境呢。
想到此,他忽然想起了遠在京都的那個人——他的心上人。
他想起第一回同她交心時,他帶著她喝酒,與她說起了戰場上的往事。
說起來,一個閨中女子,饒是他覺著同旁的人不一樣,又哪裡能明白他們征戰沙場時候的心情。
可那時候,他分明覺著,她是懂他的啊!
怎麼可能呢,她一個還未出閣,就連皇宮都沒入過的官眷之女,難不成只僅憑几本兵書,就能瞭解如此之多?
可兵書所上也只是謀略,又哪裡能有他們這些將士的心境所繪。
越想越覺著有些蹊蹺,可有實在讓他想不明白。
他的死訊應該也已傳回京中,有安伯和姑母在,她應該······會信吧。
也不知道,待他回去後,她會不會怪他,會不會怨自己騙了她。
但願他的這個傻丫頭能平平安安,等到他回去。
阿梨端著熱水想要敲門進去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嗚咽的抽泣聲。
她頓時愣在當場,更難以置信。
小姐這是,在哭嗎?
好似上一回哭,是大夫人走的時候。
那這一回又是為何呢?
這時候,哭聲忽然越來越大,像是剛發生了什麼極為傷心之事一般。
阿梨嚇了一跳,連忙撞開了門奔了進去,見自家小姐正蜷縮著身子雙臂緊抱著雙膝,窩在床角。
聽見阿梨進來的響動後,陸觀瀾將埋著的臉緩緩抬起,看向阿梨。
“阿梨,我沒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