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並未急著接過,只是先注視了一會兒陸觀瀾手上的那顆珍珠,又抬目看著陸觀瀾,“粉珠極為罕見,你若非權貴,又怎會有此珠?”
陸觀瀾看著男子,此時臉上的窘然已經消逝,便又恢復了以往的淡漠,“方才不是同公子說了,可以來蜀中票號尋我?”
男子頓了頓,道:“好啊。”
陸觀瀾見男子應聲接過珍珠,便朝著男子又一頷首,便轉頭掀開車簾離開。
男子手中握著珠子,眉梢微微揚起,像是自言自語般忽然喃喃:“陸觀瀾、蜀中票號,有意思。”
陸觀瀾從馬車上下來,雖說方才在馬車內還有些暖和,可出了溫暖的馬車,身上還未乾透的衣裳襖裙便緊緊貼在身上,一陣風吹來,冷風直灌入肺腑一般。
她就這樣打著哆嗦忍住雙腿的顫抖往回走。
待目力極佳的初語發現陸觀瀾的時候,見陸觀瀾已經冷成了冰人。
“您這是怎的了?”初語又心疼又嗔怪地脫下自己外衣給陸觀瀾裹上。
這時候阿梨剛結了賬帶著小菊從小攤兒出來,也瞧見了正打著哆嗦的陸觀瀾,心頭也是一驚。
卻沒有問一句半句,只是轉身趕緊僱了輛馬車,把陸觀瀾給送了上去,又讓初語快馬加鞭地趕回府中。
一直到把陸觀瀾送上床榻,轉身燒上熱水,阿梨才終於鬆了口氣。
初語卻還是有些擔心,問阿梨,“她冷成這個樣子,我瞧著衣裙都溼了,難保今晚不會染上風寒。”
阿梨道:“已經讓小菊重金去請大夫了,待大夫來瞧過,就知道小姐身子如何了。”
初語點頭,又道:“就是不知,她怎的把渾身弄溼的,不就是放個花燈······”
說到此處,初語眼神閃了閃,接著道:“她該不會真尋死去了?”
這回阿梨反倒格外鎮定,搖頭道:“怎會。小姐若是尋死,又豈會這樣溼著衣裳走回來,”說到此,阿梨扭頭朝著裡屋床榻之上看了一眼,回頭繼續道:“定然是發生了旁的什麼事,也只能等小姐醒了才知道了。”
初語點頭不語。
自打她接到陸觀瀾,將陸觀瀾抱上了馬車,陸觀瀾便一路昏昏沉沉地好似睡著了,可瞧著額上有汗,又不像是安睡。
最讓她奇怪的是,她摸了摸陸觀瀾的手,卻並未像是身上那般侵入骨髓的冷。
這讓她忽然想到大禹的一味藥,此藥若是添在爐子或是暖水壺之中,只消讓手腳暖上半刻,便能叫寒氣避散,再不能侵入骨髓。
這藥能管上一日,便是那權貴人家常用此度過凜冽寒冬的。
可是,陸觀瀾又哪裡會有這種東西?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忽聽見耳畔傳來一陣呼喚聲,好似誰在喊著誰的名字,急切又悲傷。
初語和阿梨同時轉頭去看,就見床榻上的陸觀瀾已經將裹在身上的被子給踢開,雙手舉起像是在半空中緊緊攥著什麼。
二人見狀俱是一愣,初語先行反應過來,立馬奔到床前將陸觀瀾身上的被子又給裹了起來,再緊了緊確保陸觀瀾踢不開了,這才從床沿旁直起腰來。
阿梨這時候也已經跟在床前,瞧著自家小姐眉頭緊鎖,身子時不時地扭動,好似在掙扎,又好似在掙脫什麼。
如此瞧著,阿梨又心疼起來,更是忍不住道:“早知便不讓小姐獨自一人前去那湖畔放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