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將來大禹國最至高無上之人”,還有這個“大禹國未來最尊貴的女人”,她好像已經猜到是誰。
“你是不是有些害怕?不怕的,雖說你並非大禹之人,可從今往後你便是此奚家嫡女的身份了,有奚家在背後幫你,也有我,”蕭懷說著,就又端起了酒杯。
陸觀瀾眉頭微微皺了皺,卻還是沒有開口問一句話,說一個字。
蕭懷也不奇怪,只是自顧自說著自己的。
“咱們的長孫殿下,就是以前大成國的那位戰神上將軍李盡,出身於那世代為軍的將領世家。說來可笑,我呀,一直在想,這位長孫殿下回到大禹之後,往後若大禹同大成又開戰了,他這是幫那邊兒呢?啊?哈哈哈哈哈,”蕭懷說著,忽然就大笑不止。
陸觀瀾面上沒有絲毫變化,像在看戲一般就這樣看著。
蕭懷笑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止住了那笑,又道:“不過,若他回來了,能解脫的,可就不只那老皇帝一人了。”
此話倒是讓陸觀瀾有些不明白了,眼神裡也有了一絲疑惑。
可蕭懷不知是真的有些醉了還是裝作沒看見,並未察覺到陸觀瀾臉色終於有了變化。
直到夜深,蕭懷也已經在桌上趴下,陸觀瀾的房間裡頭才徹底安靜下來。
這一晚上陸觀瀾就聽著蕭懷說起自己從前的往事,說自己如何如何的叛逆,又是如何如何一步一步逃離了那位曾祖父的魔爪。
聽蕭懷說起幼時母親的懷抱,母親做的點心如何如何好吃,之後又如何如何看著母親慘死。
蕭懷的母親如沈定同她所言,是被那蕭家家主蕭翰池賜死的。
而賜死的理由卻是,未能教導好蕭家如今唯一的嫡曾孫蕭懷。
陸觀瀾覺著這個緣由尤其可笑,也覺著蕭懷的母親實在委屈可憐。
不過,這一切在蕭懷看來,最為感到可悲的便只有他自己了。
他因為覺著曾祖父管教甚嚴,因不服曾祖父管教而叛逆無比,可正是因為自己的叛逆,卻害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所以蕭懷一直以來最為怨怪的,不是蕭翰池那個罪魁禍首,而是他自己。
因為他一直打從心底覺著,母親的死是自己導致。
他後悔於自己沒能好好聽蕭翰池的話而害得蕭翰池給了母親這樣一個賜死的緣由,他心底對母親已經愧疚到了極點。
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在想盡辦法地折磨自己的那位曾祖父,也同樣折磨著自己。
當陸觀瀾從蕭懷這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大概緣由後,也不由有些可憐起這個蕭懷來。
可人人都有自己可憐的地方,她並不感到同情。
至少,她從前也沒有利用過不相干的無辜之人去為自己的謀劃而犧牲。
且不論她如何,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被這樣尋來,雖說並未受到什麼苛待,可無論將來面對的是什麼,那難道就是女子真正想要的?
既然沒有問過別人的想法,沒有知曉別人究竟想要的,這所做的一切,就算被說得再好,那也是強迫。
所以,她不認為蕭懷對她所言的這些,什麼嫁給至高無上之人,做大禹最尊貴的女人,是什麼不得了的好事。
反倒覺著,哪怕看樣子她不久後就能見到李盡了,都覺著這一切實在叫她心裡不甚舒服。
可也奇怪,她並沒有厭惡眼前這個世家公子。
大概是,他們同樣早早失去了母親。
雖說她是比蕭懷多一個父親,可於她而言,那父親有和沒有實在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