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叫陸觀瀾沒有想到,卻也沒有過份意外。
只是走到沈定跟前,微微頷首,“沈大統領可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沈定的神色格外認真,再不似從前那般的玩笑,只輕輕點頭。
二人回到房中坐下,陸觀瀾給沈定倒上杯茶,便在沈定對面坐下,臉上毫無表情地望著沈定。
沈定接過茶杯一飲而盡,隨即放下,緩緩開口道:“你知道蕭懷是蕭家的人,可你知道他究竟是什麼身份嗎?”
沈定還是頭一回在陸觀瀾面前如此一本正經,從前那一口一個“老子”的腔調似乎也消失了。
陸觀瀾不語,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等著沈定繼續說。
沈定似乎猜到了陸觀瀾還是這般的淡然,便接著道:“蕭懷,蕭家主蕭翰池的第三個重孫,蕭家未來的繼承之人。”
陸觀瀾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微微的變化。
她只是有些好奇,既然是蕭家家主的親曾孫,為何還要想法子同外人奚家聯手,給自己親曾祖父找不痛快。
沈定似乎也看不出陸觀瀾神情的變化,只是道:“可她的生母,是死在蕭翰池手上的。”
陸觀瀾的眼神一閃。
“這便是他一直與蕭家做對的緣故,”沈定說著,又自顧自給倒上杯茶,又是一飲而盡,彷彿在那大牢之中渴了許久一般。
陸觀瀾隻字不語,只是聽沈定說。
“蕭家的子嗣不知是何緣故,過早夭折,蕭翰池的大兒子留下他唯一一個孫子之後便也同樣走了,蕭翰池的子嗣裡頭,便只餘下當今的皇后蕭霜宛。蕭翰池的孫子蕭栝前後取了三任大夫人,前兩位夫人還未誕下子嗣便因病而亡,直到蕭栝娶了第三任大夫人,也就是蕭懷的生母,才有了蕭懷。可蕭懷三歲時,他父親蕭栝便也死了,之後,他的生母,也在他五歲時被他的曾祖父蕭翰池給賜死。”
說到此,沈定的臉色越來越黯,語氣也越發蒼涼起來。
陸觀瀾聽在耳中,也覺有些讓人心中不忍。
看來這個蕭家的子嗣們,也當真是命途多舛啊。
“我曾想著,若能叫他解開心結,不必沉溺於往事的仇恨之中,能過上他想要的日子,能天高海闊地走一遭。可——”沈定說到此,卻忽地頓住。
陸觀瀾道:“你是覺著,此事若非因為你,他便不會牽扯進來,更不會攪合進奚家?”
沈定不語。
“或許,他從前也是你這般想的吧,”驀地,陸觀瀾道。
沈定聞言頓時抬眼看向陸觀瀾,眼中滿是疑惑,似乎有些不大明白陸觀瀾在說什麼。
就聽陸觀瀾道:“他告訴我他在尋一個奚家女的替身,可那時候,想必他還沒有做好準備,也沒有下定決心。所以入城之時,他只是讓我扮作他的妹妹,而並非奚家女。沒有用奚家女的身份,那便意味著他還不想那樣早的同奚家合作。可是那時候為了你的事,他在碼頭被人攔住,我遍透露了奚家嫡女的身份。你以為全然是為了保全你才如此,實則,不過是我在其中橫生如此變數罷了。蕭懷不是因為你才同奚家如何,而是覺著,應該‘順應天意’。”
“順應天意······”沈定喃喃,似懂非懂地望著陸觀瀾。
“我的意思是,你不必自責,不用覺著此事因你而起,才叫他全然下定了決心。做決定的事,自始至終都是他自己罷了。所以你口中所言的那個結,到底,還是應該他自己來解開。”
沈定這才像是忽然明白了一般,再度看向陸觀瀾時的眼神裡,多了一絲意味不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