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愛卿謙虛了,這滿朝文武,誰人不知你陸尚書任禮部尚書當之無愧啊,這無論是為人處事還是禮儀教導,陸尚書都可謂當世聖人,”皇帝說著,臉上的笑卻忽然沉了。
這番話是個人都能聽出來是在諷刺他陸秉言,朝中不少人更是忍不住心底偷笑。
這皇帝當著滿朝文武的面這樣擠兌一個大臣的事,還真實屬罕見。
陸秉言當然也知道,朝中不少人也在看笑話。
可奈何自家出了這等事,還好巧不巧牽扯了皇帝的子嗣,怎能不讓皇帝發火。
若只是發發火,挖苦挖苦幾句也就罷了,可若真是一個不高興給他罷免了,那他找誰說理去。
想到此,陸秉言額上的汗都下來了。
這原本寒冬之際,殿中雖算不得冷,倒也不至於惹得一身汗才是。
陸秉言此時卻是後背手心直流汗,心裡也是慌得不行。
皇帝看著陸秉言毫無反應,眉頭一皺,心中也是一嘆。
終究是個不中用的。
他今日既沒有挑明,便是在給陸秉言機會。
這辭了禮部尚書一職那是自然,可如今他還找不到能頂替陸秉言的人,所以這禮部的事兒還得由他陸秉言管著。
只是這件事傳得太開了,他自然不容許有人質疑王權,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他這樣說上陸秉言幾句,陸秉言自己識趣,主動請辭。
他今日既已提了封王禮之事,那也是在告訴眾人,這些時日來陸秉言也算有功。
如此一來,他至多貶了陸秉言為侍郎,在尚書之位空缺之際,讓陸秉言暫代尚書之事便可。
這樣也算皆大歡喜了。
可陸秉言這個榆木腦袋,死守著自己的官位不開口,難不成還要由他這個皇帝來提?
若是他提,那陸秉言可就不止貶為一個侍郎那麼簡單了。
成野這時候看出了皇帝的意思,可奈何自己身處局中,若此刻自己為陸秉言開口,那便是火上澆油。
先前還覺著,此事父皇沒有處置他的意思,說不定就要處置陸秉言。
如今看來,父皇也是給陸秉言一線生機,更加說明,陸秉言還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從前他還不明白,為何父皇一定要這樣看重陸秉言。
不過一個禮部尚書,平日裡是會些風流的詩詞歌賦,但父皇總不能只因為此,便視陸秉言為知己,這樣的寵信陸秉言吧。
如今才明白,父皇看重的,從來都不是陸秉言所謂的才情。
陸秉言這樣的人,不會站在任何人那邊,只忠於皇帝,只依靠皇帝,是皇帝身邊絕好的一種人。
旁的大臣或許會在皇帝年事已高後,忙不迭地另擇其主。
可陸秉言不一定,陸秉言說不定會守著老皇帝到死,接著等到下一任皇帝登基後,再站在下一任皇帝身邊。
總之就是,誰是皇帝,陸秉言就聽誰的話。
而在得到至高權位之前,陸秉言從來不會參與任何事,也不會牽涉任何人。
皇帝此次生氣發惱,恐怕也是因為,陸秉言頭一次牽扯上了別人,還是他身邊的皇子吧。
可饒是成野看得再透再明白,陸秉言卻心驚膽戰地不敢多想,一心只想著接下來皇帝會如何處置自己。
成墨在一旁靜靜看著,餘光瞥見成野一臉擔憂地望著陸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