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她在寺中抄經禱告的,日子過得快,也未曾聽見外頭什麼訊息,若非今日楚月提起,她倒真給忘了。
楚月見賢妃面上有些遲疑,便道:“實則,這些日子外頭也並不太平,二殿下來過幾回,只是瞧見娘娘在佛前唸經,殿下便沒敢打攪,也吩咐奴婢不必告知娘娘。”
賢妃放下手中的鞋底兒,“那你為何今日又要告訴我?”
楚月眼中有些憂色,“娘娘若要怪罪,奴婢自願領罰,只是眼見著殿下如今隻身在宮裡,那些個豺狼虎豹的,日日盯著殿下,恨不能將殿下生吞活剝,娘娘當真就不擔心嗎?”
賢妃卻道:“那這些日子,殿下可出事?”
楚月不明白賢妃為何有次一問,但還是要搖搖頭,“未曾。”
“既然未曾有事,便說明他已經到了不需我,便能處置好身邊事的地步,那還何需我回去?”賢妃說著,站起身來。
“娘娘,奴婢實在不明白,為何娘娘偏要與殿下生分。”
楚月此話一出,賢妃的剛要回屋的身子登時僵住。
是,她也問過自己,為何一定要疏遠墨兒。
究竟為何一定要獨留他在宮裡,要讓他感受一番母子分離。
時至今日,她也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因為愧對陸觀瀾的母親,還是不想面對李牧的兒子和自己兒子有一日會為了同一個人相爭。
究竟是愧疚還是逃避,她也不能肯定。
但只有在皇寺,在佛前,她祈禱之時,才能讓一顆心靜下來。
她如今只是抱著一絲希望,覺得沒有自己在身邊,墨兒便事事只能親自而為,無暇顧及旁的什麼。她在皇寺,墨兒便也多了一絲牽掛在別處。
想到此,她忽然扭頭問楚月,“你既知道外頭的一些訊息,那本宮且問你,陸大小姐如今可有許配人家?”
楚月一愣,確是沒想賢妃會問自己這個。
這些日子賢妃在寺中,好久沒有自稱本宮,今日徒然一說,倒讓楚月覺著自家娘娘此問並不簡單。
想到此,楚月道:“這個奴婢確是不知。”
賢妃驀地一笑,“你當真以為,你們兩姐妹為著墨兒所做所為,本宮全然不知?”
楚月一愣,怔怔地望著賢妃。
半晌,才“撲通”跪地,磕頭道:“娘娘此話實在讓奴婢驚慌。”
賢妃臉上的笑再也不似從前般溫和。
“你和楚玲,都是齊府出來的。一個在宮內服侍本宮,一個則跟在墨兒身邊做貼身女使。楚月,按理說,你是本宮的人,就算二殿下讓你對本宮做什麼,你也不該事事聽從才對。可為何,那日本宮會醉?你若解釋說,是二殿下吩咐,你不得已而為之,那你且告訴本宮,為何一早不同本宮說,若是本宮知道此事,又豈會險些讓墨兒釀成大錯?”
楚月的臉色在霎時間變得蒼白,卻是一句話也不知如何解釋。
“從前,本宮便想,會否是我父親授意你什麼,齊家為了讓我們母子一條心,為了墨兒將來的前途,縱容著墨兒如此,倒也不是不可能。可今日你一番話,實在叫本宮有些費解了。”
賢妃目光灼灼地盯著跪在遞上的楚月。
楚月自始至終沒有抬頭看賢妃一眼,眼簾垂著,頭也緊緊埋著,好似如此便叫賢妃瞧不清自己如今是何神色。
賢妃卻好似並不關心楚月臉上是何表情,只是接著道:“你說二殿下來了幾次,吩咐你不要說,可你今日說了。看似一心為著我和二殿下的母子情份,甘願冒著被責罰的風險,也要告訴本宮,二殿下是如何的在意本宮。可本宮卻知道,墨兒,從來都不是那般隱忍之人。”
楚月一愣,猛地抬起頭來。
賢妃見楚月終於抬頭,便道:“你是否也沒有猜到,本宮是從這裡,才覺著你不對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