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瀾帶著阿梨和初語到墨園時,卻只見到萍兒在院子裡兀自灑掃,並不見陸經竹的身影。
萍兒卻好似知道陸觀瀾要來,瞧見陸觀瀾便立刻上前相迎,面上沒有絲毫驚訝。
“大小姐這會兒來此可是有何事?”萍兒笑著朝陸觀瀾行禮。
面對萍兒的明知故問,陸觀瀾卻並未著急,只是打眼朝著屋內看了一眼,瞧著卻無動靜,便沒曾理會萍兒就走了。
從墨園出來,陸觀瀾便問初語:“方才可有聽見屋內有什麼動靜?”
初語搖頭,“奴婢方才仔細聽了,陸經竹確未在屋內。”
陸觀瀾這才想起,方才聽阿梨所言,今日陸經竹請了戲班來府裡,這會兒多半是在園子裡搭了臺子聽戲。
她這會兒面上雖未表露一絲急切,可心裡到底是擔心小菊那傻丫頭的安危。
一時著急,竟忘了這事兒,還平白往這墨園跑了一趟。
難不成如今她反倒變蠢了?
邊想著,便又帶了阿梨和初語往園子趕去。
果不其然,園子里正搭好了臺子,戲子們還未上臺,就見陸經竹已經在臺下坐著了。
這時候,陸經竹身邊一個小丫鬟瞥見陸觀瀾來了,忙湊近陸經竹耳畔輕聲嘀咕了兩句。
陸經竹笑了笑,繼而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轉身朝陸觀瀾看了過來。
陸觀瀾神色平靜,見著陸經竹此刻正對著自己笑靨如花,心中雖厭惡,卻並未多加理會。
“大姐姐可也是來聽戲的?”陸經竹笑著朝陸觀瀾行禮道。
陸觀瀾方才本想去墨園尋了陸經竹,便是想把話攤開來講。總歸已同宋月梅撕破了臉皮,如今也不用非得裝出一家和氣的模樣。
陸觀瀾也是輕輕一笑,扭身便坐上陸經竹方才坐下的位子。
陸經竹見此臉色微微變了變,但還是沉住氣,笑問:“大姐姐若是也喜歡聽戲,往後妹妹便多求著父親,讓父親多請些戲班子來。”
陸觀瀾聞言卻覺著好笑。
陸經竹難不成還真以為,她稀罕陸秉言那一點子微不足道的所謂“父愛”?
拿著陸秉言同自己炫耀,也不知這腦子究竟是有沒有變聰明。
“咱們這是陸府,又不是曲苑,成天請那樣多的戲班子來做什麼?難不成二妹妹如今這是大發善心,打算接濟接濟這些個苦命老百姓了?”陸觀瀾冷冷瞥了一旁的陸經竹一眼。
陸經竹聞言面上有些難堪,但好在這會兒戲臺子剛搭好,周圍也沒有多少丫鬟,還不至於叫她失了臉面。
這時,陸觀瀾忽然扭頭看向陸經竹。
陸經竹被陸觀瀾這一冷冽異常的眼神嚇了一跳,面上卻保持著微笑,“大姐姐做什麼如此瞧著妹妹我?可是······可是對妹妹有何不滿?”
陸觀瀾唇畔忽然揚起一抹笑,同此刻眼裡的凜冽卻是截然不同,以至於此時的神色叫人瞧著有些詭異。
饒是陸經竹如今比從前長進不少,心思也懂得沉穩許多。
可瞧見陸觀瀾又成了這副邪門兒的樣子,便心中有些發怵。
“可是不知,宋姨娘現下在何處啊?”陸觀瀾忽然問。
陸經竹沒想陸觀瀾竟是來問這個的,心中不禁鬆了口氣,便道:“小娘這會兒該是在霓軒閣歇息吧。”
陸觀瀾睨了一眼陸經竹,“二妹妹不是說,甚為想念宋姨娘?怎的今日卻不去好好陪著,同久未見人的宋姨娘說說話也是好的。”
宋月梅被她禁足幽閉在母親院兒裡的這些日子,她日日都叫嬤嬤給宋月梅送去吃食,卻並未叫宋月梅見著人,而是在房門處開了個小門,從這小門裡頭給宋月梅將吃食給遞進去。
雖說自打那日後她便沒再見過宋月梅,也不知宋月梅究竟如何了。
可不看也不難猜到,宋月梅在裡頭究竟會是何等鬼樣子。
陸經竹一聽這話,心口頓時燃起一股火來。
陸觀瀾不說也就罷了,這一說,便叫她想起昨夜將阿孃從那鬼窟一樣的地方接出來時,她見著阿孃的模樣。
昨夜她拿了鑰匙便直奔了大夫人以前的院兒裡去,開啟門,頓覺一股濃郁的不知什麼臭味傳來。
異臭撲鼻,屋中黑漆漆的一片,連根火燭都沒有。
這本已到了秋日,屋內溼冷得很,又潮氣一片,就連那房間裡的窗戶,也不知怎的破了個大洞,成天往屋子裡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