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瀾啊陸觀瀾,真以為,她還似從前那般蠢笨?
今日看似她是為了阿孃,在父親面前求情罷了。實則,她曉得提出此事時,陸觀瀾定然會拿話堵她,好叫父親打消放阿孃出來的念頭。
陸觀瀾言語果決,本就讓父親不喜。
於是,她用此事做話柄,不過是為著讓父親看看,陸觀瀾如今是怎麼個不得了,怎麼個難以掌控。
這樣的女兒若是將來再飛上枝頭,那豈非眼裡更加沒有這個父親?
她也同樣瞭解父親,便是利用這一點,讓父親再看到自己,再想起自己,好摒棄了陸觀瀾,將自己重新捧起來。
既已達到目的,陸經竹便也不再開口。
一頓飯吃下,眾人卻並未個個都是笑顏。
從膳堂回來後,陸觀瀾在院中坐下,讓阿梨去小廚房把燉好的湯取了來,坐在院兒裡慢慢喝。
阿梨無奈笑道:“早知那膳堂的菜式還是這般不合小姐胃口,就不去了。”
陸觀瀾卻是一笑,“不去?不去又怎能看到這樣好的戲。”
初語不解道:“戲?”
她只瞧著那陸二小姐在那兒陰陽怪氣,哪裡有什麼戲了。
見初語不明白,陸觀瀾便笑道:“若非有你家小姐我在,你便看不到咱們這位二小姐的戲路有多寬了。”
她確是沒想到,陸經竹如今變化竟如此之快,也如此之大。
今日一事,她也不過只是順著陸經竹所料想,走了陸經竹所盼之路。
起先她還以為,陸經竹只是為著給宋月梅求情,可直到陸經竹三番兩次的想引得她發火,還是當著陸秉言的面,她便知道,陸經竹此番究竟為何意。
到底是宋月梅教出來的女兒啊,今時今日能想通,自然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腦子也好使不少了。
她也知道,陸秉言如今對她既有利用,又有看重,可這一切,並非基於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期盼。
更多的,也只是因為,陸府如今最有希望的便是她。
可陸經竹這三番兩次的挑起她發怒,讓她在陸秉言面前嚴辭鋒利,便是生生勾出了陸秉言對她的忌憚。
陸秉言對自己的不滿和忌憚也不是一兩日了,可從前還無如今這樣多。
陸經竹現下所為,也不過是將她自己所明白的,再叫陸秉言也明白過來而已。
時勢造人,如今她有了一切外人眼裡所想要的最好的前途,容貌也恢復如初,可唯獨,對著這個父親,從來都是不鹹不淡,甚至毫不掩飾地冷漠。
陸經竹便是想讓陸秉言想起,從前對自己所做的一切,讓陸秉言明白,她之所以冷漠,便是因為心裡記恨。
陸秉言又豈會讓一個恨自己的人,爬上高位呢。
陸經竹此番手段,實在精進了不少。可她太急了,就因為急躁,便讓自己有了破綻,才叫她看出陸經竹的不妥來。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便是陸經竹此生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