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宋月梅怒斥一聲。
隨即,指著地上的花盆,臉上盡是嘲諷,“你以為,我養這些花,是我願意?是我真的喜歡嗎?”
陸華生不語,看著自己親孃近乎瘋癲地在自己面前細數一切。
“你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他身邊總不乏新人,可你知道,你娘我,為何能在這陸家站穩腳跟,不比那大夫人差地活到現在嗎?你父親喜歡點心,我便白日裡學,夜裡學,等到自己學到有那外頭師傅的八九成了,我再端到你父親面前,討你父親歡心,卻還得說,只是隨便做做。
你父親喜歡吟詩作賦,那我便熬著夜看書,將那書卷裡頭的詩詞全都背下來,同你父親在一起時,每當他吟出上一句,我便能接上下一句,可我卻說,這些詩詞,不過都是兒時記下的。
你父親喜歡花,我便養出府中最好的花,為了這些花,我下雨天第一個醒,我親自照料,我看著這些花在我手裡一天開得比一天豔。等你父親來我院兒裡時,他瞧見這花好,誇獎時,我也只能說,是在院兒裡隨意養的。
我在母傢什麼身份地位,你們這些做兒女的,又怎能想到。什麼看書習字,我一個庶出的女兒,又怎麼可能有那樣的優待?
可你阿孃我何曾服輸過,他們說庶出的女兒嫁不了好人家,要把我許配給涼城的一戶人家。
於是,我遇上了你父親,我讓你父親對我一往情深,讓你父親不顧你曾祖父曾祖母的阻攔,執意將我納進門。
華生,你好好看看,咱們在陸家的日子,真的好過嗎?
若不是阿孃一點兒一點兒為你們爭過來的,你們真的有這樣的好的日子嗎?”宋月梅說罷,又是一笑,那笑容卻飽含苦楚。
陸華生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
這些花這些事,阿孃她從前從未在他面前提起過,也從未同他講過。
宋月梅瞧著兒子動搖的神色,心下一笑,隨即又換回那副慈母之色,勸慰道:“生兒,你就是太過純良,才被小人誆騙。你是阿孃的兒子,阿孃怎會害你呢?”
說著,就要伸手拉住陸華生的手。
沒曾想,卻被陸華生躲開。
“可阿孃有否想過,陸家,同阿孃的母家宋家不一樣。陸家沒有苛待姨娘庶子的大夫人,父親也從未薄待過府上任何一人,人都該將心比心,既然大夫人從前對我和妹妹們都很好,那阿孃如今,也該對觀瀾一樣才是,”陸華生很冷靜,面無表情地將這番話說完。
宋月梅一愣,這回是真的怒從心起。
陸華生瞧見阿孃面色不好,卻還是不卑不亢一般,昂著頭道:“阿孃,我且問你,大夫人之死,可有什麼蹊蹺?”
此言一出,宋月梅的怒氣頓時消失,轉而一臉錯愕地看著陸華生。
好半晌,才愣愣問:“你······為何如此問?”
陸華生瞧見宋月梅的神情,心中也猜出個八九分,隨即又問:“那大夫人的死,又是否同阿孃有關?”
宋月梅面上錯愕更甚,卻是不說話了。
陸華生忽然一笑,點頭道:“好,兒子知道了。”
話落,也沒等宋月梅再開口,便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陸華生又停下,緩緩道:“觀瀾已經知道了,阿孃,你好自為之吧。”
隨即,便出了院兒門。
宋月梅還呆楞在原地,直到陸華生的身影訊息,才呆愣愣地回過神來。
華生方才說······陸觀瀾全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