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的星辰,的確也是整座人族天下最擅此道的獵人。
九位支辰彼此對視一眼,元海之中那座湖海隨之波瀾驟起,夜幕賦予每一位星辰的修行法,使得每一位星辰的修行都走出了不同的道路,與之對應的殺招,也不盡相同。
一開始用以作為蟒雀陣勢之基的兩位支辰,明顯實力在九人中最為強橫,因此合陣散去的剎那,那位聚水成蟒的支辰,當先一步攔在其餘八位支辰身前,掌中漆黑大戟橫亙胸前,以水為道,向著劍氣牢籠中心一步步掠殺而去。
水為蟒,火則成雀。
剩下的八位支辰當中,凝火成雀的另一位支辰,實力僅次於修行水屬道韻的支辰,因此夜幕的這一次廝殺,彼此都頗為默契地將這位支辰留在最後。
火之一字,暴戾擅殺,自然是此次出手留作必殺一擊的最好手段。
以水蟒在前,七位支辰分列各方,火雀在後的次位交錯向著方塵殺去,夜幕的這一次出手,是毫無保留地拼死一擊。
大夏對夜幕這尊,為鞏固朝堂統治而建立的勢力,從一開始的培養便是如此,凡夜幕星辰所向,命令高於一切,任務重於性命。
所有的夜幕星辰,從一開始便做好了隨時為任務赴死的準備。
按照朝堂之中對佛子和道子的估計,九境第三層的道韻積累,幾乎是與山巔大道僅僅相差臨門一腳,如此實力,面對九境第二層的修行者,只可能是毫無懸念的碾壓。
在青山小師叔一劍破了合陣陣勢的那刻,夜幕剩下的九位支辰心中都已然確定,這位方家殘留人族天下的唯一火種,當真在數月之內,踏足了與佛子和道子破境前相同的層次。
尋常九境此刻與之廝殺,無疑等同以卵擊石。
但夜幕的支辰並非尋常九境,大夏自人族天下無數九境中甄選而來的支辰,皆為天驕。
不服於人。
雖然單獨一位支辰已然難以對方塵造成任何傷勢,但此刻在此的支辰卻足有九位,雙拳尚且難敵四手,更遑論此刻青山小師叔的背後,是十八隻手。
若九位九境第二層盡皆拼死一擊,不顧性命的聯手襲殺之下,恐怕山巔也需暫時避讓,更遑論方塵仍舊還是九境。
再強的九境,仍舊還是九境。
夜幕衝在最前方的那位支辰,身側湛藍碧波繚繞,水屬道韻在其大戟牽引之下,重新凝成一尊黑蟒,猩紅雙目滿是狠戾和不甘地看向方塵掌中的沉淵。
水蟒之下,大戟交錯斬去數道劍氣的支辰,見得那劍客仍未轉身,嘴角難得地浮現出幾分嘲諷。
劍氣牢籠,的確是束縛住了夜幕的一眾支辰,但與之相對,同樣也將方塵困在了其中。
這一場雙方都默契地將生死擺在臺前的廝殺,但以個人實力而論,的確是方塵佔據了上風。
但以心態看來,九位支辰卻盡數以為,乃是方塵處於下風。
夜幕的修行者,人人都會一門以修行路,乃至生命為代價的拼死爆發之法。
夜幕的星辰,也從來沒有貪生怕死之輩。
那尊水屬黑蟒體內,此刻早已不僅僅是武元與道韻的交織,夜幕支辰以生命為代價最後一擊,不僅僅是將這一路修行得來的一切盡數投向這一招,更是將修行者旺盛的生命力完全化為血氣,澆築殺招之內。
黑蟒如是,其餘八位支辰同樣如是。
因此,這些支辰們才會理所當然地以為,那位到了此刻仍未轉身,僅是斜握劍器的方家遺孤,在踏足九境第三層後,太過膨脹自大,也太過小覷了夜幕的血性。
他恐怕根本沒有想過,夜幕支辰再次出手的第一招,根本不是尋常交手中的廝殺,而是不講道理地拼死一擊。
山中的幼虎,終歸還是缺少歷練。
手握大戟的支辰搖頭一笑,隨後不再多想,僅是拼盡全力的將手中兵器向前推去。
九位支辰同時赴死,只為誅殺了方家遺孤一人,這一次的任務,雖然血腥,但大抵也算是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