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空只聞一聲嗤笑,劍甲二字指代的只有一個意義,天下劍道第一。
右手握住雪白劍身的陳劍聲抬起左手,曲指成握的剎那,那破落巷內唯一完好的土牆小院當中,本是用來承載長劍的漆黑木匣驟然現身,隨後黑木長匣化作墨色長劍。
一劍變作兩劍,對握劍的陳劍聲而言依舊是如臂指使,但劍尖所向的七殺和天府,卻是同時瞳孔一縮。
雪白長劍擊退大刀,而墨色長劍亦是迎向長戟。
又是兩聲如雷轟鳴自霜寒城之上響徹天際,滾滾氣浪四散,早已退卻的巨門卻是已然握棍自陳劍聲頭頂當空砸下。
黑白長劍橫亙胸前,漆黑長棍映入眼簾,來不及抵擋的陳劍聲眼中卻並無絲毫慌亂,左手當中墨色長劍隨意地朝上一遞。
嘴角還有著絲毫血跡的巨門見得陳劍聲倉促之間一劍,瞳中幾分喜意掠過,舌尖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握棍的雙手更是青筋畢露,憑空再次迸射出一股沛然氣勁。
墨色長劍觸及漆黑長劍,方才還可以與七殺大戟相碰的劍身此刻卻宛若霜雪,在黑色長棍攻伐之下寸寸消融。
巨門嘴角獰笑更甚,而陳劍聲卻依舊一臉平靜。
當墨色長劍消融至劍柄,巨門眼中已然浮現出長棍劈碎陳劍聲頭顱的醉人場景,也直至此刻,已然握扇撲向陳劍聲三丈之內的貪狼才猛然一聲驚呼。
“巨門,小心!”
巨門嘴角笑意消失,大夏夜幕之中十四主星對彼此有著絕對的信任,聽到貪狼的提醒,巨門低首,恰好看到了陳劍聲嘴角洋溢起的絲絲笑意。
也是此時,巨門方才發現被長棍擊碎的漆黑長劍竟是未曾在兩人之間留下絲毫痕跡,沒有木屑,但有無法察覺的劍氣。
霜寒城的破落巷內,瞎子老人陳劍聲以墨色長匣藏劍十五載,是藏劍也是養劍,於是當雪白長劍出鞘的同時,墨色劍匣當中壓抑了十五年的劍甲劍氣亦隨著其同時甦醒。
藏在匣中。
亦是墨色長劍中。
當墨色長劍寸寸碎裂,隨之而來的縝密劍氣之內,已然失去劍氣加持的木匣木劍自是不可能再留下絲毫痕跡。
而巨門之所以未曾察覺,卻是因為這些劍氣在天下劍甲陳劍聲的刻意壓制下,一縷縷地緩緩鑽進了巨門握棍的雙臂。
只待此時,萬劍齊發。
貪狼聲音落下的剎那,已然察覺事情不妙的巨門便已然準備捨棄劈碎陳劍聲頭顱的大好時機,向後退去,但為時已晚。
漆黑長棍劈下的氣勁尚未卸去,巨門手臂當中陡然傳出一陣陣駭人劇痛,在陳劍聲嘴角笑意愈發明顯的同時,巨門雙臂如同方才的墨色長劍一般,寸寸炸裂,不見血肉,不存白骨。
僅僅停留在陳劍聲頭頂不過半寸之距的漆黑長棍就此無力的落下,而雙臂就這樣完全消失的巨門卻是咬著牙,嘶吼著抬腳踢向這位全無劍仙浩然正氣的天下劍甲。
右手雪白長劍僅是隨手一揚,便將巨門斬退百丈,陳劍聲轉身玩味地衝著貪狼笑了笑。
一片寂靜。
夜幕四主星再次聚集到一起,只是與方才的輕鬆寫意不同,此時的四人眼中滿是沉重。
“不要強拼,陳劍聲身負道傷,久戰不得,最多還有半刻的時間後,他便不是你我對手。”
手中摺扇之上陡然泛起紅焰,貪狼皺著眉頭看了看巨門,示意天府為其喂下一枚藥丹後,這才向著七殺和天府叮囑道。
百丈之外,連番激戰的陳劍聲似是戰意正酣,夜幕四主星交談的同時,手中僅剩一把長劍的陳劍聲卻是已然殺至。
雖然只是一把劍,但對身負天下劍甲盛名的陳劍聲而言,這茫茫四野,何處不是劍,何物不是劍?
握劍轉瞬間便殺至貪狼三人身前的陳劍聲雙手同時一揮,便是兩道如龍奪珠的沛然劍氣洋洋灑灑地當空砸落。
對這位天下劍甲而言,其劍意之高,劍氣之勝,已然無須刻意依仗任何劍招定式,陳劍聲隨意的一招一劍,都是這天下最強之劍。
劍氣砸落,並排的夜幕四主星當中,居中的貪狼手中蒲扇之上,如蓮紅火陡然咆哮而起,碩大火蓮竟是生生攔下一道劍氣。
貪狼身側,天府收刀閃身至七殺身後,閉目,隨後結印拍在七殺肩胛,夜幕秘術之下,七殺雙手握戟一聲怒吒,隨即大戟當空拉出一道半月弧度,戟芒亦是斬碎另一道如龍劍氣。
而此時,氣勢劍意皆已然沸騰至頂點的陳劍聲終於使出了今夜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式劍招。
霜寒城數百丈之距的延綿土丘之上,天色驟然昏暗,陰冷寒風分不清是自天上還是自地下嗚咽而起,天邊雪落,遍地白霜。
天下劍甲。
天下劍七。
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