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言喻的眩暈感自腦海深處襲來,方塵狠狠地甩了甩腦袋,旋即猛地轉身看向身後的那座城池
蒼白如雪的劍影映入眼簾,其上裹挾的雄渾氣勢,哪怕方塵深處數里之外的小山當中,卻仍舊感到心驚。
對倉促發生的一切尚還有些茫然的少年先是在原地愣了片刻,隨即瞳孔一縮,發瘋似的向著柴山山下跑去。
只是方塵才堪堪跑出去不到百米,那一道雪白劍影已然朝著霜寒城狠狠砸下,大口喘著粗氣的少年見狀不由得頹然地跪坐在地。
朝著霜寒城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在破落巷摸爬滾打了十來年的方塵熟稔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用麻衣擦了擦眼角,旋即按照瞎子陳伯的叮囑,向著柴山之後,那座雲霧中的山嶽跑去。
……
遮蔽了霜寒城之上整片天幕的雪白劍影不是落下,而是以一種超乎意料的速度狠狠砸下。
當劍影與城池相遇的瞬間,以破落巷為中心,方圓百丈之內,數條巷道剎那間化成廢墟,地面細密冗雜的的裂紋之上,不下百道黑袍人影脖間、腰間、頭頂幾乎同時出現了一道劍痕。
隨後斃命。
而破落巷的深處,唯一還算完好的低矮土牆小院內,那瞎子老人手中握住雪白長劍,一步一步緩緩走出院門,別上院門,而後舉劍。
“嘖嘖嘖,不愧是十五年前的大夏劍甲陳劍聲,即便身患大道之傷,卻仍舊有著如此澎湃劍氣。”
在瞎子老人劍尖所指,細密塵埃之中,輕輕的鼓掌聲緩緩響起,隨後四道黑袍人影呈合圍之勢將瞎子劍客陳劍聲包圍其中。
“夜幕?”
當瞎子老人握住那把劍,破落巷內的老朽陳伯完全消失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渾身散發著驚世劍氣的劍仙。
於是,那個令大夏子民畏之如虎,可止小兒夜啼的名稱就這樣被其輕易地道出。
“夜幕,貪狼。”
“夜幕,七殺。”
“夜幕,天府。”
“夜幕,巨門。”
瞎子老人陳劍聲話落,分別立於其四個方向的黑袍人也沒有遮掩自己的身份,而是大大方方的一齊報出。
“呵,想不到夜幕如此看得起老夫,對付一個本就將死之人,還出動了整整四位主星。
不過也好,當年方家四百五十六口一夜滿門被滅,老夫既已將死,走之前帶上幾位的頭顱去東荒祭拜一二也好。”
見得四名黑袍人自報家門,陳劍聲卻是嗤笑兩聲,旋即掌中雪白長劍朝著四邊一揚,四道於暮色中格外顯眼的雪白劍氣頓時飈射而出。
“陳老前輩說笑了,若是老前輩還是十五年前的天下劍甲,以您向那個境界跨出半步的修為,我等的確不是你的敵手,但身負道傷十五載,不知而今的陳劍聲是否還當得起天上劍仙這四個字的敬稱?”
雪白劍氣迎面而來,四道黑袍人影之中居於正北方的黑袍人單手隨意一揚,將雪白劍氣轟散無形,旋即頗有些玩味地笑道。
北斗第一。
正是貪狼。
四道雪白劍氣不過須臾間便被夜幕主星擊碎,已然握劍的陳劍聲不再言語,麻衣於霜寒城之上數丈的空中無風自動,瞎子老人似是回到了數十年前那一劍動天下的崢嶸歲月。
數十載過去,往昔劍仙風流不再,但今日今時,大夏劍甲陳劍聲卻偏要以一敵四,誅四主星。
最後一縷暮色自天邊散去,日夜顛覆的剎那,陳劍聲手中雪白長劍陡然響起一聲震顫天地的劍鳴。
倏忽之間,不知是人握劍,還是劍攜人,方才還停留在破落巷上空的陳劍聲身影陡然消失,下一剎那,雪白長劍便已然出現在破落巷南邊十丈。
將夜幕巨門擊退百丈。
沒有言語。
握著漆黑長棍的夜幕巨門行獰笑一聲,張嘴隨意的吐出一口逆血,旋即長棍一揮,便徑直朝著陳劍聲殺去。
雪白長劍與漆黑長棍於夜空相交,皎潔月光之下偏偏劈斬出一道遠比月光更為明亮的劍芒,滾滾劍氣四散。
巨門星再退。
隨後是一刀、一戟、一折扇自三個方向殺來。
作為大夏皇朝監察四方的利器,夜幕十四主星合作多年,彼此間的默契早已無需多言,巨門星剛退,貪狼摺扇便已然接近陳劍聲身旁三尺。
雪白劍身朝著身後猛揮,十五年前的天下劍甲,哪怕道傷在身,哪怕已然年邁,仍舊是一匹讓人心悸的猛虎。
劍身與摺扇相遇,陳劍聲與貪狼各自後撤數步,隨後一刀一戟自兩側同時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