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雨元體內的源力便消耗了一成,卻仍舊找不出更好的辦法。
在這種劇變之下,即使是雨元,也完全失去了方寸。
和世間所有弱小的凡人一樣,在災難來臨的前一刻,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等待罷了。
等待也是一種折磨。
這種折磨,足以摧毀任何一個人的心神,讓人發瘋,讓人倒下。
但雨元不能倒下,他必須強迫自己振作起來。
如今樊禹不在,他就是兩個家族此刻的精神支柱,若是連他都倒了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另一邊。
樊禹和樊陽目不轉睛地望著天空,眼神陰翳得可怕。
臨淵城的這場驚變,發生得太過突然,已經超出了樊禹的掌控。
在吸收了如此龐大的血肉精華後,天空中那道血色光幕,也變得愈發凝厚起來。
如同一個密不透風的繭,封死了所有的出路與希望。
樊禹渾身發抖。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
事到如今,他終於明白,根本就不是什麼家族勢力之爭,這三十年來的種種陰謀,一切詭計,原來都是為了今天這道大陣光幕準備的。
樊禹咬牙切齒道:“果然,果然是血祭三陣之一的血肉熔爐陣!”
“雖然只是最初級的形態,但這麼大規模的陣法,能在臨淵城內神不知鬼不覺地佈下,李家,你們恐怕出了不少力氣吧!”
對於李家全族上下的慘死,樊禹根本沒有絲毫同情。
只要無人能破壞掉大陣運轉,等到陣法完全展開後,那麼整個臨淵城的人,甚至是一切活著的生命,都將徹底死絕!
所以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李家,就算死十次也不足惜。
但比他們更可恨的,是那一直躲在背後陰影中的存在。
手段之殘忍,魔焰之囂張,心腸之歹毒,就連為他們效力的李家,也沒有絲毫手軟!
放眼滄海帝國,有這種手段和魄力,做出這等滅絕人性之事的,只有一個宗門——
魔山宗!
三十年前,集結滄海帝國所有武道宗派之力,才勉強擊潰抹殺的魔山宗!
如今他們再度歸來,區區一個臨淵城,要如何才能抵擋得住?
眼見天空中落下的血光越來越多,樊陽面如死灰,眼神飄忽,似乎想起了一些遙遠的記憶。
那些灰色的,痛苦的記憶。
樊陽喃喃道:“難道……這就是命嗎?三十年前,我因魔山宗而險些身死,如今三十年過去,我竟然又趕上了他們出世……”
縱然他已是聚源境的武道小宗師,在魔山宗這尊龐然大物面前,仍然感到自己是如此渺小,無力。
喧囂的人間地獄中,只有樊禹沉默不語,靜靜地望著深紅色的天幕。
望著望著,他突然笑了起來。
這笑聲沒有絲毫癲狂之感,在這兵荒馬亂的景象中,顯得如此,突兀、刺耳。
樊陽震驚地望著樊禹,在這種令人絕望的關頭,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樊禹不僅在笑,還在放聲大笑。
他已經徹底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樊禹笑道:“魔山宗,你們真是下了好大的一盤棋!”
他抬起頭來,對著天空咆哮道:“但你們真的以為,憑藉這些手段,就可以吃定了臨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