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難屈著眼睛默數著子彈的數量——他只留下了一顆已經進入槍膛的子彈。
男人的話還在繼續,他的嘴角微微翹著,像是在介紹遊戲規則的綜藝主持人般專業:“我本以為我在殺了人之後會和普通人一樣無法接受自己釀下的惡果,伴隨著情緒褪去,腎上激素的效果消失,我會陷入茫然的恐懼與擔心。”
“但實際上我卻沒有...”
“在我殺了他們之後,我竟然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冷靜中,我處理了屍體,將他們在輪船上放血,分屍。只留下被子彈擊穿的頭骨...”
“以此懷念他們。”
“這已經是九年前的事情了,偵探先生...但在今天,此刻,我依然能夠回味起那時的美妙感覺...”
“我上癮了。”男人的語氣變得亢奮,如同某種狂熱的信徒:“所以我每年都會找到一個帥氣的男人,邀請他們來參與我的賭局,許諾他們所期望的任何事。你猜的沒錯,而壓上賭桌的籌碼...就是他們最重要的東西...”
“顯而易見的,我贏了八年...哦不...”男人像是回想起了什麼,下意識地伸出沒有持槍的左手食指在虛空中輕點了一下,“是九年。”
“我取走了他們最重要的東西,而他們所希冀的...女人,名望,地位或是...金錢...”
“時至今日,仍然在我手中緊握著。”
此刻李笑難的臉色已經被陰鬱佔滿,他死死地盯著男人手中的槍口,名為憤怒的情緒正一點點地爬上他的脖頸。
“所以我最重要的東西當然是生命了。”男人的聲音中透露著點點笑意:“我還想贏第十次...第十一次...呵呵...”
“我當然知道你最重要的東西!”
男人打斷了剛要發聲的李笑難,他的語速極快:“你最重要的東西是...”
“你的正義...”
話音落下,男人身後的大海深處,亮起了如群蛇般蜿蜒的閃電,隨後滾滾雷聲被海風攜裹而來,響徹在二人耳畔。
“將正義與生命推上賭桌的賭局嗎。”李笑難重複著男人的話,雙目圓睜著質問著:“你把這看作為遊戲?”
“因為你悲慘的經歷而去擅自謀害其他無辜的人嗎!”
“用錯誤去填補遺憾,用錯誤去彌補錯誤。”
“是誰給你的權利?”
“你以為你是誰,嗯?可憐蟲!”
隨著李笑難的咆哮聲,豆大的雨滴從漆黑的天幕中落下,擊打在二人身上,暴雨來襲地猝不及防。
男人沒有回答李笑難的話,而是冷笑著脫下了身上的雨衣,隨後在李笑難的注視中,將原本拿在右手上的手槍塞進了被團成一團的雨衣裡,隨後他把手中“黑漆漆的包裹”放到了腳下的沙灘上。
緊接著,他舉起了雙手,一步一步地緩緩向海邊的方向後退了三十米。
男人的聲音再次傳入李笑難的耳朵:“審判我吧。末光之劍!”
“用你的正義!”
“審判我這個殘忍的、不可理喻的、癲狂的、兇惡的...連環案件的殺人分屍的兇手!”
“這就是這次賭局的規則!”
“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