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雖然還活著,但是其實他寧願死了。
但是景烜不會讓他死,只會讓他躺在那裡,咧著嘴癱著身體,說不出話也動不了,每日吃喝拉撒都有人幫他,活得沒有一點尊嚴。
他想死,可景烜讓人時刻盯著他,便是沒人盯著,他也沒辦法沒辦法弄死自己,只能這樣苟活著。
哦,盯著他的其中一人,就是施慶山,他曾經的心腹,如今為了活命,幫著景烜一起,讓他生不如死地活著。
景烜來時,他正在被強行灌流食,而他很不配合,猶如毒蛇一樣怨毒的看著給他灌流食的施慶山和兩個內侍,要是眼神能殺人,施慶山他們估計得成肉泥。
這時,門口便傳來了行禮聲。
“參見太子殿下。”
隨著,景烜便從門口進來。
施慶山和兩個小內侍顧不得皇帝了,忙上前行禮。
“參見太子殿下。”
景烜走來,瞧見皇帝那狼狽的樣子和極致怨毒的眼神,面不改色,淡淡道:“繼續喂,喂完了收拾乾淨。”
“……是。”
施慶山忙帶人繼續給皇帝灌流食,景烜就在一邊看著。
皇帝也顧不得用滿是憤怒怨毒的目光看著景烜了,但是也沒有再抗拒了,羞憤不甘的吃著難吃的流食。
不情不願又不得不依從的樣子,屈辱的不行,瞧著倒是有些可憐?
景烜從頭看到尾,依然是沒什麼變化。
等喂完吃的,又將他收拾好了,施慶山帶人收了東西退下。
殿內頓時只剩下父子二人。
景烜站在那裡,目光寡淡的看著他,而皇帝,卻是別開眼不想看到他了。
事到如今,皇帝很明白,不管他對景烜是什麼態度,怎麼求,景烜都不會善待他半分了。
景烜須臾之後,走過去坐下了。
坐下後,他眼神依舊,說話的聲音也森冷滲人:“別總是想死,徒勞掙扎罷了,在我沒有讓你死之前,你怎麼折騰,都只能這樣活著,你若是不滿意這樣的日子,我還能讓你過得更屈辱痛苦,你想試試麼?”
皇帝打了一個寒顫,看向他了,卻滿眼陰鷙怨念,可也有些不解。
似乎不明白,景烜怎麼就不肯讓他死。
再恨,再要報復,也都那麼久了,為什麼還不肯放過他……
景烜也從不解釋,沉默了一會兒後便忽然開始恍惚了。
一邊思緒飄飛,一邊輕聲說著:“我昨天晚上又夢到她了,還夢到了我和她的孩子,那孩子很調皮,要是當初她沒出事,孩子生下來了,想來也該是那個模樣,和我幼時一樣,會上房揭瓦下河摸魚……”
“可那只是一個夢,所以夢醒之前,她和孩子突然在我面前化為虛無,美夢轉為噩夢,我也被嚇醒了,醒來之後再也沒睡著。”
說完後,殿內安靜了許久。
久到皇帝都有些發毛了,景烜終於看向了他。
他笑了,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反而冰冷刺骨,皇帝見狀呼吸一滯,露出了驚恐之色。
只聽他用很輕的聲音,說著如刀子剮人的話:“彆著急著解脫,我會讓你壽終正寢的,你得好好活著,活著才能為你所做的一切贖罪,我的母后,我的妻兒,那都是你做下的孽。”
說完,他看皇帝的眼神,變得厭憎,之後便起身大步離開了。
皇帝那幾欲窒息的壓迫之感散去,只剩下滿心的蒼涼。
他很後悔,後悔所做過的一切,但最後悔的,是當年讓景烜誕生在這世上,且得以長大。
他該掐死景烜的,這樣,後面的一切都不會有。
如今悔之晚矣,他只能如一灘爛肉一樣生不如死的活著,任人擺弄,等著什麼時候,這具身體徹底枯敗,走到生命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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