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皇帝就召了景烜進宮,應該是要談北翟和羌國的事情去了。
褚歡本不想出門的,但是冼氏派了人來請,她知道是燕無籌找她,便去了褚家。
果然到了後,燕無籌已經在冼氏房中等她。
燕無籌恭敬行了禮,分別對坐著後,褚歡便問他:“你昨晚貿然插嘴,是隻是為了維護我,還是羌國真的有心要和周國拉近關係結盟?”
燕無籌如實道:“都有,陛下讓臣做使團之首,本也是想要讓臣與周國談結盟之事,因為臣在周國多年,對周國十分了解,陛下不知道有您的存在,與周國交好,也是為了將來的隱患做準備。”
稍作沉吟,隨即補充道:“不過,臣本來只是想先觀望,昨夜貿然插嘴,也確實是因為北翟人貶低冒犯您,殿下尊貴無極,自是不能被這般羞辱的。”
褚歡點頭瞭然,道:“按照北翟人的計劃,肯定是不會讓羌國和大周聯盟的,你打算如何?”
燕無籌不以為意,道:“這已經不重要了,臣找到了殿下,羌國後繼有人隱患已消,能否結盟都不重要,他們兩國起戰事,於羌國更是有利。”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那兩國交戰,便顧不得對羌國不利,反而兩敗俱傷,羌國就可以一家獨大。
褚歡聽著他這些話,突然有些微妙的想法,道:“我想知道一件事。”
“殿下請問。”
褚歡似笑非笑:“羌國內亂之後至今的三十年,對外少有戰事,最多不過是小摩擦,但是大周和北翟戰事頻發,看似是北翟的野心和兩國之間積攢的恩怨,其實,羌國也在其中使力了吧?”
燕無籌挑眉,詫異的看著褚歡。
她道:“兩虎相爭,都顧不得對羌國如何,甚至巴不得和羌國交好,所以皆與羌國相安無事,羌國可以獨善其身發展國力,如今三國之中,唯有羌國最是繁盛。”
燕無籌淡淡笑了,一臉敬服:“殿下聰明。”
褚歡嗤了一聲:“少奉承我,有點腦子都該想得出這個點兒。”
燕無籌道:“殿下此言差矣,這個關鍵的問題,鮮有人會想到。”
褚歡搖頭,不贊同道:“不,不是沒有人想到,而是羌帝手段高明,想必即便在其中出了力,也是難查其蹤的,即便兩國有過懷疑,查不到羌國從中挑撥的痕跡,那也是白搭。”
這倒也是。
燕無籌嘆氣,解釋道:“當年大羌內亂,其實北翟和周國都想要趁火打劫,那個時候兩國都已經在調兵,若是兩國陳兵邊境,大羌必定危如累卵便時能保國祚,也國土不復,”
他看向褚歡,認真道:“是大帝姬派了人,挑起了北翟和周國的戰事,罷了兩國趁火打劫的意圖,才讓大羌得以喘息,沒有真正的內憂外患。”
褚歡詫異:“是她?”
“是,殿下或許不知道,您的母親是一個聰慧善謀的女子,她與陛下雖是雙生胎,但是比陛下更加厲害,當時的內亂,若非有她周旋謀劃,局勢只怕會更加糟糕。”
能夠讓裴氏商號遍佈天下,讓裴家成為天下鉅富,確實可見其手段和本事,而那還是失憶了的裴傾城。
若是真正生長於皇家,自幼受皇室教養,見識過權力中心權謀機變的羌國大帝姬嬴芳月,必定是更加厲害的。
只是……
有上次因為奉國寺的傷亡被褚歡詰問懲罰,燕無籌也大概知道了她的心性,是慈悲大愛的,見她神色猶疑,燕無籌看出了她的想法。
燕無籌道:“或許殿下仁心,覺得大帝姬這樣做,是為大羌帶來了喘息之機,也讓兩國起了戰事死了很多人,也是不對的,但是殿下,在其位謀其政,有些事情是大帝姬不能不做的。”
“這三十年來也是一樣,內亂平息百廢待興,陛下若不從中挑撥讓兩國相鬥損耗,分身乏術顧不得對付大羌,大羌也沒辦法有今日之興盛,比起本國,他國的安穩興衰,又算得了什麼?”
褚歡道:“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我不是不懂,只是……”
燕無籌問:“殿下有何顧慮?”
褚歡有些悲憫的嘆氣道:“戰爭終究是殘酷的,我還是不想看到大周和北翟起戰事。”
“那殿下的意思……”
褚歡先確定一件事:“羌國的事情,我能做得了主麼?”
燕無籌篤定道:“您是大帝姬的血脈,也是大羌毋庸置疑的未來之主,雖然陛下還未見過您,可臣已經確認了您的身份血脈,名分定不定也不影響什麼,只要不是危害大羌的事情,您都可以做主。”
褚歡點頭,道:“那就聽我的,不論現在情況如何變,你還是要和大周好好談兩國結盟的事情,我希望羌國可以和大周結尾盟國,掣肘北翟,讓北翟投鼠忌器不敢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