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食棗觀棋自忘情,紅塵記憶已無名。勞山學道知石味,白鶴歸遼有鳥鳴。
雲淡淡,水清清,天河濺起亮晶晶。流星幾點微微浪,舊夢重溼夢亦驚。
——擬作《鷓鴣天》。
張阿生心頭一番糾結,最後決定:
——這個人已經死了矮英(N)年了,本派開山師祖同樣也是死了矮英年了,人都死了這麼久,那舊賬翻它作甚?權當作一個故事看,不看白不看,看了不白看。
於是張阿生繼續看,後面也還有兩頁,他心裡想著,把這兩頁看完,就此作罷——
這破事兒必然有損開山祖師之英名,待我看過,我把這破書給毀了,從此這檔子事情,世間除了我,將再也無人知曉。
至於你要報仇,我是做不到的,不過,念你說得可憐,我倒是可以替你鄙視他一回,但也只能是一回,不應當再也第二次——
因為他雖然是你的仇人,但是說一千道一萬,他還是我師父的祖父,是我的太師祖哩;我張阿生不能欺師滅祖,何況我連你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喲!
於是張阿生就往下看來,到最後才弄明白:原來此人有兩件通靈法寶,只是其中一件已被公孫無衣搶去了,具體那是什麼法寶,也就不再提了。
另一件,自然就是捶頭琴,這法寶可以用滴血認主的方式收來用。至於滴血認主是怎麼個做法,說白了也簡單,就是咬破一指,讓自己的血滴在法寶上,任由它洇染和吸收。
只是有一點,滴血認主,需要本主修為不低於真道初階,否則,本主有可能被法寶吸成人幹!
這捶頭琴,雖然變化不多,卻可以隨心意化作一枚戒指,戴在手上,並不引人注目,拿來攻擊敵人時,可收到出敵不意之效。
更有一點,音波攻擊,宜遠攻,不宜近戰,但是捶頭琴這“捶頭”二字不是隨便叫的,一來的確如錘頭,二來可以捶打敵人的頭,當然也包括捶打敵人肉體的任何一個部分。
最後的最後,是這個人終於說出了自己是誰——張阿生看得清楚,此人在最後落款時自稱“水無情”。
張阿生看到此人的名字,心裡頗為詫異:一是“水”這個姓的確是少見,二是這個人居然以“無情”當作自己的名字!
只怕他未必無情吧?從他所說的跟本派開山鼻祖公孫無衣結交之事來看,顯然卻又不是無情,倒是叫“有情”才合適。
管他有情無情,我現在,該記住的也都記住了,況且我也在心裡替你鄙視了開山鼻祖一把,算是應了我自己的諾言了!
想到這裡,張阿生按先前所作的決定,心意動處,手上發力!
可憐喲,水無情留下的琴譜並功法,以及所附的舊事記述,全都隨著書頁粉碎而粉碎!
書已沒了,張阿生便依自己的記憶,將捶頭琴彈奏,把那商飈九殺從基本指法到最後一殺,從頭到尾地過了一遍,雖然只能熟練彈奏第一殺心跳殺,但後面的內容,也是記得準確,彈得準確,只是不流暢而已。
稍後,張阿生又將《自然無相龜息大法》功法從頭至尾在心底過了一遍,也是絲毫不差。
好像應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好像還有什麼事情沒做,張阿生這樣感覺裡又一想,原來是應該修煉了。
張阿生啞然失笑:我怎麼會有這種感覺了呢?修煉的事情,還需要思考嗎?
其實,張阿生是一個人在這裡呆得太久了,難免從思維到語言表達,都變得有些僵化了;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另一個原因就是他還沒有跨進真道境界。
如果達到真道境界修為了,是一個人呆得再久些也不會有這個情況的,否則,那修仙者一閉關,動輒成千上萬年的,豈不是腦袋都徹底鏽了!
張阿生再次開始修煉,這一回,修煉的卻是九重樓功法。
進入了辟穀境,果然修煉起來又不一樣,首先是速度上,明顯地覺得快多了——這反倒張阿生心底生出一種警惕:修仙者如非特殊情況,速度不可能一直特別快下去,若是一直快下去,那叫做“飛車”,是走火入魔的前奏!
張阿生此時並不認為自己是處於某種特殊情況,眼見得自己進入了飛車狀態,當下就趕緊收功。
收了功,又不能不修煉,於是張阿生再度練琴,要掌握商飈九殺第二殺之移魂殺。
心意動處,捶頭琴倏然出現在張阿生的手中,張阿生輕撫六絃,琴聲乍起。
這琴聲,如稚子乍笑出一串銀鈴,正令人驚奇感染之際,突然再響,又如靜夜中突然響起的一聲壓抑的啜泣,繼而淚落連珠,於是一發而不可抑止。
其聲之悲,足以令天地為之變色,草木因之而憔悴,魚聽了魚不願意再遊動,石化一般直落水底;鳥聽了鳥不願意再飛翔,斂翅膀墜下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