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折了前面的騎馬,選擇徒步跟在她的身旁,夏知書看見他頗有些意外,也不過是多瞧了一眼,沒什麼反應,似乎對他的身份沒什麼意外,權力嘛,什麼都不多,附庸者很多。
蘇離瞧了她的眼神,苦笑一聲,雙眼目視前方,“公主就沒什麼要說的?”
“有。”夏知書淡然道:“不要喚我公主,大燕只有一個公主,你應該敬她。”
蘇離點了點頭,似有些贊同,“判君公主?我自是敬的,那我該喚姑娘什麼,或者天下人應該喚姑娘什麼?
“太子妃,亦或者,皇后娘娘。”夏知書偏過頭,平淡地俯視著他,“你應該尊我。”
倒不是夏知書貪圖那點名利,只是她要為他承擔,必須坐穩他妻子這個身份,若不然,就算他們逃出京,忘恩負義這個烙印就打在他的身上,這樣的人,會是一位好君王嗎?
便是這樣,必須要一個與他身份密切相關的人站出來,替他擔下這一切,這邊是夏知書收到伊人的信時想的,她不能走,她必須要坐穩這個位置。
事到如今,蘇離大抵也摸清楚她為何這麼堅決地選擇這條路,她的父親是個忠臣,給她影響太深,她平日雖天真,心裡卻又自己的大是大非,倒底是經世太少,才會如此單純。
蘇離並未喚她太子妃,只呼她為姑娘,只說希望姑娘歸來時,世事繁華。
這一聲淺淺的祝願,夏知書沒有聽真切,偏過頭去看他,只見他笑得溫和,注視著前方。
“你好像,跟蕭野不是一樣的人?”
蘇離笑了笑,“自然不一樣。”
“我平生所願,故人今遭下地獄,世人來生世繁花,無盼無願,皆為應得。”
而蕭野,是想有人陪他陷沼澤。
“你這人真奇怪。”夏知書嘲笑著,“自己過得不好,還想將別人也下馬陪你下地獄。”
“是這樣罷。”蘇離傳開一陣嘆息。
夏知書睫毛微顫,有些話她聽懂了,卻不願意深想,有些人,背後的故事值不得深挖,一不小心就會淪陷,你憐惜他卻無能為力,倒不如一直懵懵懂懂。
兩人相對無言,沉默下來便只有車軲轆轉動的聲音,兩旁的百姓沉默地隨行,平日裡嘰嘰喳喳,今日確實難得的安靜,夕陽緩緩落下來,長街無聲,一下顯得有些寂寥。
忽地一下,夏知書笑出聲來,赤團金扇半掩在面前,引起蘇離的注意。
為了引蕭予安出來,他們此行前進很慢,為的就是消磨他們的耐心,她這突兀一笑,倒顯得氣氛愈發詭異。
“未免太安靜了些?”如果不算上車軲轆轉動的聲音,確實算得上安靜,甚至有些詭異。
蘇離偏過頭去,示以詢問,“大喜大悲,該是熱鬧。”
蘇離垂眸,喚人請來了成親和出殯的樂師,嗩吶一響,不是大喜就是大悲,偏她兩樣都佔了。
百姓被著一聲嚇得激靈,先是一愣,隨後又沉默下來,默默拿袖子揩淚水。
不知是風迷了眼還是怎的,夏知書眼眶莫名就有些癢,她想著不能失了體統,面上保持著微笑,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直到玉珠帶著眾人摒退,她才長呼一口氣,整個背脊都放鬆下來,手撐在臉上,拖著腮幫子,“我今天就要嫁人了,你來為我梳妝可好。”
春雨反應不及,她這成的是哪門子的婚,夏知書還是那副天真的模樣,見她稍有猶豫,鼓著腮幫子拉著她的手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