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嗡”的一下,十七感覺有什麼東西一直在他耳邊嗡嗡嗡嗡地想,他甚至踉蹌著後退一步,木訥地去看一直沉默的葉楓,似乎是想確認一下,這不是玩笑也不是做夢,葉楓緩緩閉上眼,十七便懂了。
他望向彎著背脊的蕭予安,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蕭野不顧蕭家在世家中的威望,也不顧百官的勸解,執意如此,哪怕激起民怨也不怕,他就是要將蕭予安逼到這個地步,逼到仇恨將他掩蓋,逼到他忍無可忍回去復仇。
“這信本該是五日前就送到你們手裡,在京都被人扣下來晚了兩天,後直接送到我手裡,就是為了讓你們與北境軍順利會師。”
“是誰?”蕭予安啞著聲問。
葉楓搖了搖頭,“不知道,二十年前那一場變故之後,先帝給你留下多少人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遠不止你身邊知道的那些。”
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他身邊的人又都是怎樣的人?他的父皇給他安排了怎樣的人生?這些他通通不知道,如果可以,他希望從一開始,他就不曾揭開第一層謎底。
可是他不能,謎底揭開越多,他越是不能置身事外,因為他身上承載了許多人的信仰與堅持。
“還請將軍將二十年的發生的一切告訴我。”
他站在月光下,仰頭看著明亮的月亮,藍色的玉袍在月光的稱託下泛著光輝,那個長身如玉的公子,渾身透著顧及。
夜裡寒氣重,大悲過後伊人身子顯出弊端,開始咳嗽,十七撐著傘將他籠在傘下,坐在亭中的圓凳上。
葉楓站在長廊上,聽他說他想知曉二十年前的事,不由失笑,他看著眼前的三人,眼裡染上了慈愛。
二十年前那些事啊?怕是一時半會說不清,如果他們每個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宿命,也許他們就不會太難過。
“二十年前,異姓王睿王叛變發起宮變,先帝臨危受命平定宮變登基成王,這事須得從前朝開始說起。”
“大燕以武立國,先祖皇帝統一北方後建立了大燕王朝,並在京都修建了皇宮,後幾朝幾代延續下來,大燕王朝逐漸穩固。”
“先祖皇帝武將出身,教導後人不可忘了武之根本,所以即便後來為了鎮守朝堂不在出征討伐擴大疆域,任教導後人以統一王朝,建立真正的和而不同的時代為繼任。”
“但是百官不這麼想,他們過慣了安逸的生活,不願意再有戰爭討伐,但骨子裡對權力的畏懼沒有讓他們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
“後來朝堂安穩,歷代皇帝謹記祖先們的告誡,親自出徵收復四境,朝堂無君,一代代下來,四境成了大燕的囊中之物,但皇帝的權力也被削弱。”
“皇權被皇家庶派和外戚把持著,大燕看似強大,不過是依靠先祖皇帝們打下來的四境鎮守,一旦四境中任何一方被攻破,大燕潰不成軍。”
“但百官並不擔憂,他們仗著手中掌握的權力控制著歷代皇帝,一代一代衰落下來,但他們仍然沒忘先帝們的囑託。”
“太武帝,也就是先帝的爺爺,成年之後以雷霆手段鎮壓百官,後掌權之後意圖收復岌岌可危的南境,半朝武將沒有一個可堪重任,後親自出徵,一舉將其收復,回京途中,卻被百官暗中伏擊,當場斃命,後來史書記載卻說是戰死南境。”
滿朝文武百官,為了自己的利益,伏擊當朝皇帝,且一舉成功,這樣的事簡直前所未聞,三人手指漸漸握緊,心中有怒氣在燃燒。
“後來百官扶持當時還是孩子的太子登記,是後來的孝宣帝,孝宣帝不過十二歲,不懂朝事,百官便以輔政為由把持著朝堂,待孝宣帝弱冠後確實如約還政於他,孝宣帝是在百官眼皮子地下成長起來的,在百官眼裡,他不過是個傀儡皇帝,是站在他們一邊的。”
“奈何孝宣帝天生反骨,再加上太后娘娘細心教導,執政第一件事就是實行仁政,減免賦稅,統一全國士兵管理,增強補貼,還要免費開辦學堂,一樁樁一件件都在挑戰百官的利益,所以,他們再次架空了孝宣帝。”
“不經如此,他們將孝宣帝的政令大肆宣揚,製造了一場混亂,後來那場混亂令孝宣帝的政令思想成為禁書,孝宣帝最終鬱鬱而終。”
“也就是二十年前的那一晚,異姓王受百官挑唆製造叛亂,先帝登基。”
夏知書被人架上囚車時,並沒有一點慌張,相反,她很平靜,甚至可以說是不屑,她神色淡漠地瞧著過往的行人,腰板挺得筆直,便是她當年封公主時,也沒有這麼規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