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喊,三人蟄伏回城意圖將夏知書的屍首帶回去,夏知書這一出已經讓百姓心出芥蒂,晚間時候無書舍眾書生又大肆宣揚蕭侯爺的功績,數落蕭野點不是,再加上夏知書這一出,已經是失了大半民心,蕭野計劃失敗,便破罐子破摔,對夏知書不管不問,他這一表態,眾人就是心有不甘,也不敢上前替她收屍。
三人藏身在城門外,見城門口孤零零躺著的赤色血衣的姑娘,靜默不言,城門口有眾士兵把手,便是蕭予安想要說去替她收屍也開不了口。
晚間下了雨,泛起一絲涼意,十七未帶傘,將人攬在懷裡,細雨還是沁溼了他們的髮絲,模糊了他們的眼簾。
兩側計程車兵像是沒有看到,任由綿綿的雨落在夏知書的身上,臉上,沖刷了臉上的血跡,那張秀氣又蒼白的臉完全露出來,沒有一點生氣。
伊人握著蕭予安的手,能感受到他情緒的波動,手上力道越來越大,將她整個手掌窩得青白,她卻什麼都沒說。
車軲轆轉動的聲音由遠及近,紅娘坐著馬車緩緩而來,身後有人抬著木棺,皆打著紅傘穿著白色的素衣。
兩側計程車兵面面相覷,卻又都鬆了一口氣,礙於紅娘的身份,不敢上前阻難,反倒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禮。
紅娘蹲在夏知書的身前,將傘放在她的身前替她擋住了傾斜的雨幕,用手帕細細替她潔了面,喚了來人將她抬到木棺裡,伊人看到紅娘慈愛地摸了摸她的臉,親手將木棺蓋上。
木棺起身那一瞬間,此起彼伏的嗩吶聲在寂靜的長街響起,紅娘走在前頭往夏府的地方方向走去,夜裡聽到嗩吶的人們,家家戶戶點著燈籠披著外衣站在門前,棺木路過時,將手上的紅燈籠放在門前,靜默地低著頭,大抵是想讓她回來時看清楚腳邊的路。
極具穿透力的嗩吶聲漸漸遠起,送葬的隊伍只剩下一個暗影,伊人一行三人已經看不清了,眼裡有一層薄霧,雖說是被逼的,但到底是他們沒能救她,反倒讓她犧牲自己來成全他們。
蕭予安苦笑一聲,握著伊人的手緩緩放開,頹廢地行走在雨裡,如行屍走肉。
他們還處在險境,伊人卻也不想勸解他,兩人跟在他的身後,是一種無聲的安慰。
“我要報仇!”
走了許久,蕭予安停下來,似乎是下定決心說出這句話,伊人和十七相互對視,還未反應,走在突然想起馬蹄鐵甲的聲音。
十七心一凜,與蕭予安一個對視,兩人心照不宣,吹了一個口哨喚來了景明實現給他們遷出來的坐騎,十七旋身上馬,朝伊人伸出手打馬而去。
身後黃泥飛濺,執韁繩的兩人顧不得那麼多,打馬往東邊跑去。
天色漸明,馬兒速度也逐漸緩下來,身後蕭野的人窮追不捨,十七將身前的伊人緊了緊,側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是為安慰。
眼看身後的距離越來越近,十七和伊人眼神在空中碰撞一下,大抵有同歸於盡的想法,兩人不約而同想的是要用自己拖住蕭野的人將蕭予安送出去,蕭予安大概也是猜到了他們的想法,於是死死地與他們貼在一起,用長劍刺殺靠近他們的人。
身旁突然有人擦過,十七取出腰間長鞭一甩,抽倒了與他們近距離的那一批人,後來者瞬間居上,十七不斷揮舞著手上的長鞭,他眼睛在前面,看不清楚後面的情況,只能用蠻力甩,實在費力氣。
伊人感覺到他的呼吸逐漸沉重,忽然聽到他悶聲一哼,劍雨隨之而下,蕭予安只有顧著自己,勉強能抵抗,十七要護著身前的伊人,不敢將她暴露半點,留著後背只能當活靶子。
伊人轉過頭,見血沿著他的唇角留下來,他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他卻好像是個沒事人,不挺地揮舞著長鞭。
她扭過頭看到他從後背床鋪胸腔的長剪,鮮血瞬間浸透他的黑袍,伊人亂了心神,“十七?”不知什麼時候,她的聲音已經染上了哭腔。
十七心有一緊,將她頭掰正過去,“還沒死呢,可別記著哭喪,你就算改嫁,二嫁,夫君也都還是我。”
他有氣無力地打趣著,試圖緩解伊人的緊張,可身後的人窮追不捨,箭雨不停,讓她如何放鬆。想著縮小存在感,不讓他分神,忽地看到正前方烏泱泱一片人,“安生!安生!這邊!”她遠遠看到安生領著人往這邊飛奔來,不停地揮舞著雙手。
“十七,十七你堅持住馬上就有救了!堅持住!”
十七聽了這話,瞬間軟軟地靠在她的肩頭,“太累了,有點冷,讓我歇會。”
伊人知道他是失血過多,不敢亂動,怕扯著他的傷口。
安生領著人馬與蕭野的人對峙,對方消耗了一夜,不是安生他們的對手,只地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