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公公垂下頭,蕭元卿也沒有避諱,“這是太子殿下親手寫的血書。”
“這血書什麼時候寫的?是不是早在他出徵前就寫了?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會死?他是不是,是不是......”
“是。”
伊人不敢相信,他是怎麼理所應當地承認,沒有半點悔恨個,難道他們這十幾年來,真的就什麼都不是?
沈其崢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有些失落,“啟稟皇上,屬下辦事不利,讓刺客跑了。”
蕭元卿並未應聲,門外沈其崢也沒再說話,伊人看了看昏迷在一旁的刺客,心裡失笑。
眼尾那抹殷紅,本是點綴絕色,此刻一雙眼睛猩紅,倒是襯得那張臉魅惑無情了。
伊人跌坐在地上,眼神渙散,手上有溫溫熱熱的東西附上來,伊人低頭去看,手上是鮮紅的血液,鋪了滿手,那個太醫的屍體就在她的腳邊,脖子上還留著血,他的表情是那麼猙獰。
笑著笑著,她就笑出聲來,看著地上的屍體,慢慢的,一點一點,跌跌撞撞地站起來。
“是不是,我們在你眼裡,就真的什麼也不是。”
蕭元卿閉眼,像是累了,沒去看他。
伊人此刻真的是累了,她從未覺得,這世界是如此荒涼,放眼望去,只有她一個人,無論她怎麼跑,目光所及,都是荒野。
她累了,就連生氣都沒了力氣,取下頭上的發冠,隨手丟在一旁,眼神蒼涼。
“是不是我們盡到自己的使命,你就會放過我們?皇家,就會放我們走?”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伊人從未如此討厭過沉默,但凡他們能說一句不是,她也不會悲涼自此。
蕭元卿緩緩睜開眼,看跌坐在地上的那個少女,她眼裡滿是悲涼,腰板像是再也挺不直了,想個破布娃娃,頹廢地跌在地上。
他眼皮微動,最後還是閉上了眼睛,“天下,不會放過你們,你的兄長,亦死得喊冤。”
“兄長?”伊人噗嗤一下笑出來,彷彿兄長這個詞是多麼大的笑話,這天底下誰都有資格說他兄長,唯獨蕭家人沒有。
“所以你們早就知道我兄長會死,蕭世子支援路上那些攔住他們的人,是你們安排的?你們早知道蕭野會把邊城佈防圖交給敵軍,太子此去必死無疑?”
伊人認命了,緩緩地站起來,端起桌上的湯藥,坐在床邊一點一點喂他喝下去,想個孝順的女兒,及其有耐心,還替他擦拭了嘴角的藥漬。
來福公公撲通一下跪下去,嗚咽的聲音在空蕩的寢殿,顯得那麼悲涼。
藥喂完了,伊人起身往外走,哭過那個屍骨未寒的太醫,路過那個昏迷的刺客,也路過始終面無表情的輔政王和滿心愧疚的來福公公,伊人笑了。
“你給天下人留了活路,唯獨沒給我們姐弟二人留活路。”
“陛下,伊人也累了,那個盼君,大概不是眾人心裡所期望的盼君。”
是啊,不是,無論是那個君,唯獨不是世人心裡所期望的那個,她累了,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