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能為力,就什麼也不做嗎?單大人的骨氣,也不過如此。”
對於這樣的局面,蕭予安很痛心,這不是他心中所向往的大燕朝堂,他一直以為那是天底下最自由的的地方,縱使權謀,縱使陰暗,可這一切都是為了大燕。
單策原是已經死心了,現在這群年輕人又出現在他面前,是為了什麼,是給他希望嗎?
他當初又何嘗不是像他們這般對這一切怒不可遏,他也年輕過,妄想過,曾滿懷熱忱,哪怕撞個頭破血流,他也不在乎,可越靠近真相,他發現,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僅僅是又多了一個人粉身碎骨。
就像現在,再有一個像他的年輕人出現,他也只能回答:“心已死。”
一切已是定局,沒有必要做無謂的掙扎,他今天出現在這,也不過是不希望再多一個像他一樣終身困在這朝局的人呢。
黑色筒鞋打了兩層底,一看就是後來補上的,堂堂戶部侍郎,過得比那小小郎中還不如,許是自嘲,許是見不得自己頹廢的樣子,他不願意同這群年輕人在一起,起身往外走。
“那就再活一次。”聲音自身後響起,如泉水,清清涼涼,不帶半點溫度,卻能讓人聽進去。
她並沒有看他,只是低著頭只顧自地泡著茶,“心不過是死了而已,再活一次就是,已經走到這一步,你還怕失去什麼。”
“姑娘說得輕巧,可知代價?”
“不知代價,尚且無畏,先生提要求便是。”
許是心還抱有一絲希望,單策並沒有拒絕這個小姑娘,這些個年輕人,或許他還惦記著年輕時沒做完的事,他對她說:“南街巷尾有一間荒宅,那些秘密早就應該被戳破了,至於能挖多深,就看幾位的能力了。”
“那單大人的籌碼是什麼?”
“賬本。”
“賬本不是已經被燒了?”
“有能的人記在紙上,有心的人自然記在心裡。”
“那單大人希望是怎樣的結果?”
“讓應該知道的人知道,讓不想知道的人被知道。”
滿城風雨。
只有當這件事激起民憤,只有當那些人有恐無持,只有當這件事不再是一個人的事,這故事才能開篇。
剛剛泡好的茶被她盡數倒進水缸裡,茶香滿室,無一人可消遣,“茶泡得有些急了,不好待客,待時機成熟,再請大人喝上一杯好茶,大人耐心些等待。”
單策瞧著這姑娘,青衫簡發,成熟穩重,男兒家不敢議都論的事她倒是一點也不避諱,是個聰慧又有膽量的,他想,或許跟他年輕時候還是有所不同罷,或許還能再期待一次。
“我一個姑娘家尚且有如此膽量,單大人不至於如此為難罷?”
單策並沒有答話,他還能說什麼呢?難道就因為老了,就沒有硬氣再闖一次,世間沒有這個道理。
抬手輕輕行了一禮,是對女子有如此膽量最大的敬意。
伊人忽的就笑出聲,滿帶著笑意看向十七,“天色晚了,勞煩十七公子將單大人送回去罷。”
又看向蕭予安,“蕭世子生的俊俏,獨自走夜路怕是要遭女兒家惦記,伊人還有幾分膽量,不知能否有這個榮幸送一回蕭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