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山萬嶺之上,千萬條混濁的瀑布和山溪,仍滾滾滔滔地猛虎下山一般,撲向險惡深峽,匯成巨谷江河,然後輾轉奔騰著,衝出大山。
駱紹槿和她的同學王浩,領著衛隊在山口鎮住了一夜,第二天風雨歇了,便率隊繼續向山裡進發。
暴風雨沖斷了道路,犁深了峽谷,進山的愈發難走。
進到山裡,沿途向人打聽糾雲寨摸情況,大多人也只聽說過糾雲寨,具體的情況大多都不瞭解。
也有人吱吱唔唔,說糾雲寨已經人去寨空,偌大一個山寨,已經成了鬼怪狐精的窟所……
聽了這訊息,駱紹槿兩人十分奇怪。
走了兩天,終於爬上通往糾雲寨下那萬丈絕壁間的羊腸小道,王浩見山川風光如此雄奇,連連大呼過癮,大發不虛此行的感慨。隨行的警員也興致頗高,一路指指點點。
不多時,到了糾雲寨。
寨內已被燒成一片瓦礫。
寨門口的一株大樹上,搖搖晃晃地吊著一具白森森的骨架,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王浩見了,驚恐地舉手掩嘴,看向駱紹槿,結結巴巴:“槿、槿槿,這、這……?”
他身後的一眾隨員長年在贛州城維持治安,也算是心狠手辣了,但見了眼前情形,還是禁不住目瞪口呆,呼吸粗重。
駱紹槿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緊抿著嘴唇,久久無語。
旁邊的家丁察顏觀色了一會,挨近王浩,小聲地道:“王公子,這土匪毫無人性,行事兇殘,不看也罷。我聽說這糾雲寨裡風光不錯,走,進寨中看看。”
“啊~”王浩怔了怔,偏頭瞥了家丁一眼,連連點頭,“是,是。小哥說得是。”說著,他又覺得表現得有些軟弱了,連忙深吸了一口氣,挺了挺胸膛,一手扶著腰間的武器,目光往寨內方向一掃,強顏一笑,“進寨就不必了,土匪山寨,不是什麼好地方。”
說著,他抬頭看看天色,轉向旁邊的駱紹槿,躬著身子,窺著她的臉色,陪著小心,“槿、槿槿,這山寨也已看了,這天色過午,我們是不是……”
“好罷,王浩兄!”駱紹槿的目光投向寨門口的流雲飛瀑,自言自語。
深受刺激的駱紹槿和王浩,率著隊伍慌里慌張下山。到了山腳,見有一個村子,眾人便打算在村裡打個尖兒,然後再下山回城。
可一進入村子,駱紹槿和王浩雙雙都被駭得面無人色。
只見這個村子,已經被人屠戮一空。
房屋被燒燬大半,數不清的男女老少,被成排成堆地殺害在村頭村尾。
偌大的一個村子,成了無數蒼蠅老鴉,豺狼野狗的樂園!
兩人不敢停留,率著隊伍,跌跌撞撞下山,好容易奔出數十里路,到了一處圩鎮,找了一家酒樓,一行人才終於得以打尖休息。
大堂上人聲鼎沸,駱紹槿不欲招搖,便包下了二樓。一行人上到二樓,佔了大半桌子,不多時夥計端了飯菜上來,正吃著,樓下店堂忽然闖入一群人,大聲喧譁,嚷嚷說要上二樓雅間。
夥計小心翼翼地回稟,說二樓已被公子小姐包下了,領頭人大聲喝斥,說:“什麼公子小姐,我看八成是姦夫*婦,識相的,快快滾下來,給大爺磕頭道歉,可以饒過不死。”
駱紹槿家中正在治喪,不願多事,旁邊的家丁聞言,卻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隨員們紛紛摩拳擦掌,奔向樓梯口,要給那夥人點顏色瞧瞧。
那夥人早闖上樓來。
雙方對上一看,不禁大眼瞪小眼。
原來,這些卻是早先隨駱老爺子進山的靖衛團,領頭的是個新提拔的排長,因為姓塗,被人取了個外號,叫小屠戶。
現在,這小屠戶似乎喝了不少酒,滿面紅光,得意洋洋,但仍未了禮節,見了駱紹槿和王浩,忙不迭地跑過來陪笑臉:“哎呀,原來卻是大小姐到了,小的無意冒犯,該打,該打。”
駱紹槿哪有心思聽他胡謅,一擺手止住他的話頭,冷冷問道:“你們不是進山剿匪麼,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