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隆一夜,終於在天亮的時候沒了聲響。
暴雨瓢潑傾盆,也在後半夜的時候成了細絲。
雨小了,卻還在下。
庭下廊燕躲雨,繁榮著這處鐘鳴鼎盛之家。
今日丞相府裡頭,也有一位貴客。
“相爺怎麼還未歸家,如此一來我住的反倒不安心了。”
少女換了一身清綠衣裳,比之昨日那身紅裝顯得多了分清雅。這是衛毓川的衣衫,穿在她的身上卻仍然遮不住那周身堅韌。
昨夜顧謹被何氏拒之門外,緊接著冒雨來尋衛毓川,衛毓川聞言歡歡喜喜親自將她迎了進來,一夜雨聲急驟,顧謹睡得並不好,早起的時候眼下多了雲烏青,如今正用早膳。
早膳簡單,只清粥酥餅,顧謹吃著卻覺得津津有味,何氏不待見自己,連帶著顧府廚子也不待見她,那飯菜實在不如丞相府的。
相府裡頭好乘涼,這一處好院落卻讓人住的舒心,若是顧謹心裡頭沒有諸多煩惱便更好了。
顧謹本想著來相府做客總要拜訪過了衛丞相,卻不想到如今都見不到人,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衛毓川夾了一塊子酸菜放入顧謹碗裡,笑了笑:“父親留在宮裡公務,幾日不歸也是常有的事。”
顧謹那停在半空的手忽然一滯。
她昨夜來此,天色已黑,依衛毓川的話說衛丞相前腳從秋獵會回了府,後腳便有宮人傳召進了宮。
如此情急,能是什麼大事?
她翻遍腦海中全部的記憶,可十年前的事太過久遠,就算真能記得也理不明白,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她還是一個只知道龜縮在晚窗閣的小庶女。
能讓顧謹有所猜測的,便是父兄奪回了缺月池的軍報可能到了。
但那是一個好訊息,且是軍政上的要務,實在沒有必要連夜召衛丞相進宮且徹夜不歸。如今聖上龍體抱恙,朝政全握在了寧國公手上,又是什麼事兒非要衛丞相親去不可?
早起顧謹讓雲絛出門打聽了一趟,寧國公夫婦自秋獵會回了家,便再沒出來過。那便不是寧國公尋衛相,而是宮裡的人。
衛毓川看著顧謹一副皺眉苦絲的神情,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這模樣要讓旁人看到了該說我不孝了,自己的爹在宮裡徹夜未歸,我卻不憂不思,你卻在這兒茶不思飯不想。”
顧謹吸了口氣,暫且放下心中那些憂思顧慮,陪衛毓川一起用早膳。
一場秋雨潤色了丞相府裡的一草一木,衛毓川的院子不同顧謹,是一處風景俱佳的寶地,庭前種了些百合花,正在綿綿細雨裡吐著芳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