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盞燭火,萬家燈火,這座太安如何?”
眼中有著笑意,卻一臉平靜的劉無憂說出這樣一句話。
陳景蒼微微一愣,然後說道:“自是壯闊!”
“陳家大楚,說不定也會像這飄搖的燭火一般。外面雖糊上了一層紙,可裡頭燭火總有燃盡的時候,那等待它的便只有墜落深淵!”
說這話的是一直不曾開口的平原金,只見他收起懶散,平靜的臉上滿是嚴肅。
陳景蒼眼神一緊,隨即轉過身子,道:“狂妄,笑話!”
聽此言,心中便就是升起一陣怒火,聲音裡也盡是怒氣。
平原金卻又自顧自的說道:“再過一刻,該下雨了!”
瞧著那逐漸比望月樓還要高的孔明燈,和那道愈發明亮的月色,陳景蒼平復情緒後說道:“見過雅閣給你下的評語,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我自問未曾看輕過任何人,你是第一個。”
平原金那張平靜的臉上不見絲毫變化,看了一會飄搖的燈,轉而坐在一張椅子上,歪著頭,用手抵住下巴,道:
“看,燭火將燼,要墜落了!”
在高空中的孔明燈有一盞先燃盡,失了光芒,飄搖著往下落去,不過片刻,又是一盞,再有一會,便就一大片一大片的融入月色下的黑暗中,這一場萬燈升空的壯麗景象,消失在那些仰著頭觀望的、之人的眼中。
“人力有時盡!自當量力而行!”
陳景蒼猛地轉頭,質問道:“你與他什麼關係?”
“他?”平原金先是一問,然後接著說道,“你只需知道我與你一樣有著相同的方向就好!”
這番故作高深的模樣,讓人不由覺得有些託大,這有一句沒一句的奇怪言論,在場眾人全都疑惑的望著那個用手拄著下巴的平原金,目光裡滿是希望他能開口解釋一番的探索神色。
平原金並未領會那一道道目光,平靜道:“燭火有光,萬盞燭火總歸是照不亮整座太安。就算是晴朗的白天,也有一處處漆黑到看不清的地方,太子殿下,我心中有光,可照太安邊角陰暗,你待如何?”
陳景蒼毫不留情的罵道:“滿口大話,這樣虛假做作的姿態我當真是對你生不出半分好感。”
說完,拂袖而去。
待陳景蒼出了望月樓,一直站在雕刻著精緻紋路的欄杆處的劉無憂,疑惑問道:“師父,要不是我對你多有信服,就憑著你剛才的這段話,我早就要把你打得爹媽都認不出來你了。”
“我沒爹沒孃,孑然一身,不怕!”
這位聲傳太安的狀元郎則是連連搖頭,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平原金的身旁,哀怨道:“師父呀,你說這位太子殿下要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主,他忍不住揍你一頓,你是不是都懶得還手?”
“他還能真打死我?”
“這可說不準,在一國太子面前,說人家皇朝會覆滅,不瞞師父,我要是那位太子殿下,師父今天怕是走不出望月樓的大門了,就算是能出大門,也是被我從這給丟下去的!”
平原金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結,轉而說道:“在大同裡待久了,剛出門幾天就想回去了呢。”
劉無憂一拍腦袋,指著平原金說道:“你可少說這些胡話了,前幾年你滿大楚的亂走,一走就是兩三年,可沒見你說這些屁話。”
“這不一樣,路上能遇上些漂亮的女俠仙子,天天對著你這張臉,我總感覺要少活許多年,快別對著我,我要吐了!”
“唉,師父的臉皮可真是比牛皮還要厚上不少啊!”
“之前聽你說那個美人榜第四的侯蘭來了太安,你都不想著帶師父去看看?你真是我的好徒兒。”
劉無憂氣得跳腳,道:“平原金,你又要胡亂栽贓?出門之時,我不是說給你把侯蘭用錢給砸上門來?是誰說金錢買不來所愛的?又是誰懶得不肯動彈?這會衝著那位太子殿下一頓牢騷後,來興致了,現在倒是說我的不是了?”
“叫師父!君子願賭服輸!”
“平原金,老子忍你很久了,當年打賭輸給你叫了你這麼多年的師父,你別得寸進尺!”
“叫師父!”
劉無憂朝著那位歪著頭的平原金看了好一會。這才無奈的嘆一聲。
然後說道: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