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二想也沒想,將唐柏推開,劍光刺穿了王小二的胸口,他張著嘴,似還想說些什麼,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最後去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王小二不懂武技,救人只是他善良的本性,他不後悔,所以他微笑。
生命如此脆弱,有如曇花一現,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的?
是人的心,一顆善良的心,感恩的心,勇敢的心。
燕菲菲反應了過來,一拳就將來人轟成肉沫。
唐柏的反應很快,在被推開的瞬間清醒了過來,看著倒在自己身邊的老人,心中有邪火在燃燒,像要將這世界上所有的惡人都燒成灰燼。
王小二死得很安祥,臉上帶著微笑,也許,他比許多人更明白生命的意義。
唐柏沒想到救自己的是一個有些陌生的老人,而且是用自己的生命。看著這張已經滄桑的臉,唐柏心中沉重,充滿感激。
燕菲菲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因為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
良久,唐柏抱起王小二的屍身,朝著‘六福茶館’走去,燕菲菲跟在身後,就像是唐柏的影子。
唐柏推開了鋪門,燕菲菲將兩張桌子並在了一起,唐柏將王小二輕放在桌子上,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再站起身來的時候,發現店鋪外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一臉的淚兒,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這是王小二的婆娘,唐柏見過幾次,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個啞巴。
王小二的家離‘六福茶館’不遠,王小二推開唐柏迎上長劍的時候,啞巴看得很清楚,她那個時候正往茶館而來。
唐柏想要說什麼,但是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
啞巴很沉默,並不是她不會說話,而是她的淚眼之中只剩下了桌子上的那個老人。她用衣袖擦去了王小二臉上沾著的血跡,幫他整理了散亂的髮髻,然後揮了揮手,示意唐柏兩人出去。
唐柏鞠了躬,走了出去,這個時候,王小二應該完全屬於他的婆娘。
遠處有一些人遠遠朝著這邊望著,小聲的議論著,沒有一個人敢過來。
唐柏朝著廢墟走去,燕菲菲正要跟去,唐柏搖了搖頭道:“我一個人轉轉,別跟著。”
唐柏去了後院的竹林,那裡住著唐家的老祖宗,以他的武技中,唐柏不相信有人能夠殺得了他。
竹林並沒有被毀壞,但隱約能看到地上的血跡,想來這裡也經過了一場大戰。
風吹落了的竹葉,讓整個竹林少了一些生機,多了些蕭條。
竹林中的院落也還在,木屋的門梁已壞,可以看出,這裡也曾發生了大戰,但這裡還是唐家留下來最好的一棟院落。
小院依舊在,卻物是人非,破爛的木屋中沒有一絲人氣,地面有著一層薄薄的灰塵,屋角隱現蜘蛛絲網,偶爾能見到幾隻老鼠在牆角亂竄,顯然有些時間沒人在這裡生活了。
難道自己的太爺爺也死了?
唐柏不願相信,一個人的武技到了一種接近於超脫的程度,只要他想走,沒有人能攔得住。
唐汝庭的那個書房,被弄得亂七八糟,一些字帖,古籍,散落了一地,只剩下了個書架,空落落的立在牆角,那個連線密室的書桌無影無蹤。
秘密一定還在的,只是入口也許被封了,唐柏仔細的搜尋一番,沒有發現另有觸發密室的機關,最終還是走出院落,走出了竹林。
連唐家的老祖宗都不在了,也許,自己真的是唐家唯一的血脈了。
沿著殘破的走廊,一路行走,毀壞的樓房,地面,還能看到暗紅的血跡,唐柏能夠想象當初這些地方經歷了什麼樣的大戰。
唐柏最終去了自己住的院落,那裡已經塌毀,從廢墟中找到一塊銅鏡,是自己母親房中的,他彷彿看見母親還在對著這面銅鏡梳妝打扮,唐柏感覺自己的心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捏住,很痛很痛,他忍不住蹲在地上,無聲的哽咽,拳頭緊緊握住。
痛恨,無助,心如刀割,父母的點點滴滴,成為了永恆的記憶,成為了生命中無法承受的沉重。
“唐柏,別這樣!”
燕菲菲不知什麼時候跟了過來,她的臉上滿是淚痕,她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哭,但看見唐柏如此難過,她也難受。
“會過去的,我會讓他們九泉之下可以冥目。”
唐柏喃喃自語的道,他看向燕菲菲道:“你哭什麼?”
燕菲菲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看見你哭我就想哭。”
唐柏沉重的心情突然輕鬆些,道:“回去吧,這段時間你家裡人肯定急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