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縣的客運站除我們之外別無其它生物,冷清到沒有一隻飛蛾經過。黑夜裡很靜,在楚雲講完話之後這種感覺尤為明顯,每個人細微呼吸聲統統跑進我的耳中,除此之外別說是其他人類就連一隻飛蟲撲翅聲都沒有,作為神明來講,我認為這種死寂超乎尋常。
黃竹合女友一直帶著口罩未曾露面,不過在她這種隱秘氣勢中不難發現此女肯定不凡,有道是好馬配好鞍好車配風帆.....如此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神仙眷侶,難免讓人妒忌,司徒代練此刻低頭玩著手機對這種當街秀恩愛的畫面視而不見,大齡剩女小閻王楚雲一會盯著倆人一會抬頭看我,搞得我精神有些恍惚,更不要說那隻名副其實的單身狗岡本,早就跑到某一根電線杆旁釋放青春去了。
見我看她,黃竹合女友不好意思的笑笑說:“初次見面,大家好,我叫林采薇。”
不只是行為舉止,就連名字都是如此相似,想必精神小夥這種民間團體走得是文藝路線。
“老闆。”黃竹合突然開口,“天色已晚,你們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下,明早我找輛車送你們去市區。”
我說:“謝謝,你是個好人。”
楚雲問道:“你倆也要和我們一起去酒店休息嗎?”
黃竹合與林采薇相視一笑,害羞的點了點頭。
遠處的岡本陣陣哀嚎,像極了深夜裡孤獨無助,想起媽媽溫暖的狗崽子。司徒代練收起手機一提到酒店二字,兩眼發亮。
深夜,泛起一絲霧氣,月色朦朧間,你我心照不宣。(此處指我們和黃竹合)
透過暗淡燈光,黃竹合身上所穿紅衣在月色與霧氣下越發深沉,似迷霧中指路明燈。
我自然不會被此等霧氣干擾,天眼開啟所見之物無比明亮,正散發著淡淡靈氣,彷彿新出生的嬰兒一般。所以我很輕易就發現黃竹合那隻不老實的大手正在林采薇身上不停遊走,手法之快,透過天眼鎖定竟隱隱出現殘影,他偶爾回頭時,那隻額頭上的眼睛正散發著星星熒光。
走到十字路口,東邊突然響起擊鼓的聲音,緊接著嗩吶的聲音隨之而來,一瞬間寧靜縣城彷彿在跟隨鼓點節奏而震動。
當地風俗我不瞭解,只覺得夜深人靜這樣擾民實為不妥。
司徒代練解釋道:“領導,一般這種嗩吶與大鼓的結合,就是民間所稱的‘辦白事’,就是幫家裡人給去世親人辦理葬禮。我有幸和師兄下山接過這種業務,所以曾見到過。”
楚雲接著說道:“各地風俗不同,有的只是簡單操辦,有的則是請法師超度做法,說來也可笑,即使死後葬禮如何風光,到了我們冥界還不是要看生前作為,那些大奸大惡之人又怎會因為一場法事而透過我們的審判。”
她這話聽起來頗有道理,我和司徒代練忍不住點頭稱讚。
我問:“冥界縮減為八層地獄後,分別代表人類與之對應的劣根性,而你那欺詐地獄裡可曾遇過難以決斷的事情。”
楚雲摺扇輕敲頭部,步子突然放緩,年輕女閻王在說起職業相關事情時顯得成熟穩重許多,只見她輕咬唇角,緩緩說道,“我在位時間短,不過聽說二百年前倒是有位青年道士,憑著一張巧舌辨得閻王們啞口無言,最後只能將其送回人界,現在想起都是讓人發笑。”
“道士?”司徒代練問,“哪裡的道士?可知他的道號!”
楚雲搖頭,至於那位冥界八日遊後完好重返人界的青年道士則只是聽人提過,非要問諸多細節她也是無從得知,不過地府嚴謹向來聞名六界,除了早先年被某些命數之外的存在大鬧過幾次外,一直都沒有聽過此類傳聞。現在想來,被一名普通道士愚弄這種事,顯然沒有之前被大鬧那般光彩。
見楚雲難得發笑,實屬難得,我便不懷好意的問道:“你擅自離崗這件事,之後如何解決,聽聞那欺詐地獄裡可是堵滿了等待審判的遊魂。”
“你聽誰說的?”楚雲嬌怒一聲,隨即用摺扇輕拍我頭部,“莫要聽別人亂說,我不過只是實習閻王而已,欺詐地獄無非只是代班。”她哀嘆一聲,繼續說道,“哎,都是我那強勢的舅舅,老是給我帶來麻煩。”
聽完她這一解釋,別說是司徒代練了,就是我也震驚無比,想不到這冥界閻王還有實習代班一說,真是活久見系列。不過仔細一想,事情也許就是這麼簡單,要不然這小閻王離崗數日,閻羅也不能只指派幾個白衣鬼差上來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