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墨谷的講述,墨烈鋒和墨笑皆是陷入了沉思。
在他們印象中,木森是個痴迷於武道,性格磊落的漢子。雖是對立一方,墨笑更是與他彼此視為宿敵,大大小小的交手不下二十次,但也是欣賞木森的乾淨利落的性子。所謂的同流合汙一丘之貉,似乎並未在他身上呈現。
但是,在關係到家族利益的面前,並且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今夜是墨家對木家的攻勢手段,在這樣的一個前提之下,真的就是單純的因為性子太直,一根筋?
至少從墨笑對木森的瞭解來看,他絕對不是這樣的一個人。木森性子雖然直來直去,但也僅是建立在不會去使用一些卑劣的手段,光明磊落而已。絕非愚“直”之人,恰恰相反,他的心思縝密完全不遜色木家,包括他們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人。
那麼他今夜放虎歸山的行為,究竟是為了什麼?
三人絞盡腦汁地反覆推敲了各種可能後,結果都是連自己都無法說服。
“此事暫且先放一放,車到山前必有路,時候未到的話,任我們怎麼想都恐怕無濟於事。相信之後會有機會接觸答案的,所以當下我們最應該著重留心的,還是家族中出現的那顆暗釘。”墨烈鋒出聲說道。
墨笑和墨谷收起思緒,點了點頭。
“今晚行動的六人,排除老三,其餘五人都需派遣心腹秘密調查。只要是只狐狸,總會出狐狸尾巴的。”墨笑說。
“派遣調查的人員也要嚴加篩選。出發之前他們無人都全部待在議事大廳內,期間沒人離開過。所以我推斷,肯定是還有其他人裡應外合,負責將訊息傳遞出去。”墨谷捏著下巴,面色凝重地說。
墨烈鋒點頭說道:“嗯,此事我來安排吧。”
然後他對墨谷說道:“老三,你下去休息吧,好好將傷勢調理好,之後會很忙的。”
墨谷沒有矯情,起身告辭離開。
墨谷走後,墨笑深色古怪地問:“大哥,你該不會?”
墨笑的臉色突然變得極為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慘淡無光。
墨烈鋒嗤笑一聲:“呵呵,我要是連老三都懷疑,這個族長位置還是不坐算了。讓他早些下去休息,真的就單純是讓他早些下去休息。”
墨笑鬆了一口氣,臉色這才好轉了回來。他餘光瞥向房門那邊,窗外,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放心地離去了。
“內奸,內奸……”墨烈鋒輕巧桌面,呢喃道。
然後他拾起桌邊的一本黃色古樸書籍,翻開一頁,低聲說:“唉,還是得麻煩他老人家出山相助啊。”
——
西方的繁華異度,某處人跡罕至的萬里縹緲迷霧之中,隱秘著一座村莊,村莊綿延遼闊,無邊無際。這裡居住的村民,稚童皆雙目炯炯,靈氣纏身不散;女子婦人皆膚白貌美,不見皺紋滄桑;青年皆精裝彪悍,龍行虎步之間皆與天地共鳴;白髮老人,或是鶴髮童顏,或是精神矍鑠形老而氣盛壯年。
這裡,宛如一處人間仙境。人們盡著白衫白袍,與雲霧同行。
在村莊的某處,一扇只供一人通行大小的木門前,迎面走來了一個丰神俊朗的白衫男子。男子體態修長,器宇軒昂,目空一切。他徑直穿過木門,一陣水波似的漣漪在木門間晃了晃,男子旋即消失不見。
穿過木門的男子,來到了另外一個嶄新的世界,一座天宮。
天宮有萬仞後山,後山有千里鏡湖。
男子幾個閃身,徐徐飄落降下鏡湖岸邊的一座瓊臺之上,站在一步前的那個白袍老人身後。眼眸深處藏有恭敬,眼眸之外卻不卑不亢,昂首挺立。
“相遙萬里傳訊我回來所謂何事?”白衫男子略帶質問,問。
白袍老人似乎是習以為常了男子的倨傲,淡然說:“九乾融脈經,即便是納入我族萬年來,也是足以排進前十珍稀的機緣。你成功破鏡進入天閣挑選證道契機之時,是我動了一些手腳將其送入你手中。你若是將其吸收,他日雖依舊難以躋身那處無上止境,但邁出一步還是不足為慮的。”
白袍老人眼眸出現了一抹感傷,“當年那場死局,即使你參與其中又如何,無非是多死一二人的差別,根本無濟於事,你又何須愧責?”
男子說:“他是我的學生,僅此而已。”
“所以不僅舍了大道不要,連五百年的生命本源也雙手奉上了?”
男子沉默了。
白袍老者不留痕跡地嘆了一口氣,“五百年的生命本源啊,意味著你的境界將面臨五百年的原地踏步,那麼這五百年,他們可以醞釀無數的手段將其暗中抹殺,其中利害,你不會比我不清楚。”
男子說:“時至今日,我依舊不為我的這個決定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