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了,你不要亂跑。”容昭不錯眼珠的盯著往人群裡面鑽的顧予笙,隱隱覺得自己要管不住這過於活躍的丫頭了。
他後悔答應她過來看熱鬧了。
“沒事的。”顧予笙見容昭有些跟不上自己,便伸手扯了他的袖子,再往前跑,“你才是不要跑丟了。”
容昭看著她,感覺微妙,總感覺她還是當年那個拽自己跑都只能費力的扯他袖角的小丫頭。但是,她已經長高了,能夠到自己了。
只是,既然都能夠到,幹嘛不直接牽他手呢,不用這麼矜持,他不是什麼君子。
於是,容昭一個反手,將顧予笙的小手裹在了自己的大掌裡。顧予笙一愣,停了腳步,猶豫著回頭看他。男人怕她拒絕,便裝了一副沒看見的模樣。
顧予笙哼唧了一聲,沒再說什麼,專心的看熱鬧了。
“底下何人,所報何事?”
跪在下面的是個女人,穿著帶補丁的粗布衣,盤著最簡單的婦人髮髻,面板粗糙,雙手布繭,像是個農婦。而這個農婦正兩眼淚汪汪,聲情並茂的喊冤。
“民婦陸氏,有冤要鳴。”
“何冤要鳴?”那縣官有些不大情願的問道。
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農婦總為著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敲鼓,敲得街坊鄰居都知曉了。皇城腳下,他總不好坐視不理,萬一當真有重要之事,被人參一本,頭上的烏紗帽就難保了。
“民婦的丈夫已經五天未歸家了!”
聽到這話,那縣官更是不滿的嘲諷道:“男人嘛,五天不歸家,也未必是出了事。你去那煙花之地尋一尋,說不定他正尋花問柳,瀟灑快活了。”
“大人!”那民婦低頭在地上重重一磕,“我丈夫不是那種人!民婦家裡有好幾畝田,他每日都是勞作和家裡兩頭跑的,從來不會這麼久不歸家,他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那莊頭對我丈夫做了什麼!大人,求您幫幫民婦吧,民婦家裡還有一個孩子,斷不能失去主心骨啊!”
“你丈夫失蹤與莊頭又有何相干。”縣官捋了捋自己的小鬍子問道:“你是哪個莊子的?”
“民婦是南平海豐莊的。”女人擦了擦眼淚,哽咽道,“海豐莊的莊頭海大富,平日裡就剋扣我們工錢,隱瞞佃戶不報,如今更是提高了賦稅,簡直就是將人往死裡逼,真真的黑心。我丈夫也是被他叫過去之後就不見了的!大人,您明鑑,一定要為民女申冤。”
縣官不耐煩的揮揮手:“我怎知曉不是你故意尋這麼個說辭,要逃避賦稅呢。”
女人又接連磕了幾個頭,邊哭邊道:“大人,民婦所說句句屬實。民婦都已經告到皇城了,卻還不能申冤麼,這世道當真還有公平可言麼!”
那民婦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看熱鬧的人們也不忍心的竊竊私語著。
“大人,您若不肯信我,民婦今日便撞死在這裡!”
縣官見事態不好,連忙攔道:“你不要激動!本官自會明查,你丈夫姓甚名誰,本官這就查。”
“外子名喚顧彥霖。”
顧予笙一愣,手中驀的使了個力,攥的容昭疼的悶哼,這丫頭手勁還不小。
容昭看向顧予笙,問道:“阿笙,你怎麼了?”
顧予笙怔怔的看他,像是沒有回過神來,嘴卻已經先於大腦的反應了過來:“阿昭,你幫幫她!”
“怎麼突然就叫我幫幫她?”
“我...我現在說不清楚。”顧予笙皺著眉頭,只是一個勁的催他,“我回來再給你說,你先幫幫她。”
容昭點點頭,不忘調侃道:“那你欠我個人情。”
“還你一百個都行!”
容昭穿過人群,站定在階前,雖然被衙役攔了,卻還是自帶一種雍容華貴的光環。
“何人!”
容昭不語,把腰間的令牌露了出來,那縣官眯眼看了看,便顫抖著跪在了容昭的面前。
容昭小聲和那縣官說了什麼,顧予笙聽不大見,只見沒多久,容昭便帶著柳氏走了出來。衙役見狀,也跟在後面開始驅趕群眾了。
顧予笙連忙湊過來,眼神落在女子身上來回的打量。
柳氏先給容昭行了個禮,哽咽道:“多謝殿下,民女無以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