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顧府的文瀾苑再次陷入了手忙腳亂的慌亂中,這始自然是顧予笙。
顧予笙原本睡的很熟,可郎中晚上來換藥的時候便被吵醒了,這一醒就開始哭,這一哭便就停不下來了,奶孃哄了許久也不見消停,著實無奈下想起了顧延霍,顧延霍二話沒說將顧予笙抱在懷裡,眉頭一皺,朝顧家夫婦道:“五姑娘的體溫好像有些高。”
奶孃連忙抵住顧予笙的小額頭:“呀,五姐兒這是在發燒呀!”
於是可憐的上了年歲的老郎中被女使從溫暖的被窩裡叫了起來,差一點就要心肌猝死了。
“這,情況不太對呀。”老郎中順了順自己白花花的鬍子,“傷口並未發炎啊,這高燒來的蹊蹺,怕是孩子受到了驚嚇。”
“那該如何呀?”
“我先開一些安神的藥喂她喝下,而且依我看,這傷口還是得再處理一下,這一高燒,身體自愈能力也就差了,再這麼晾著,怕是好不了還會更糟。”
一碗安神藥灌下去,顧予笙沒多久便睡的死死的,老郎中熟門熟路的將傷口處理好,又開了副退燒藥,說待明日顧予笙醒了再說,若是醒來不燒,便作罷,若是醒了還燒便將這服藥熬了,燒若還是不退便再來找他。
這一夜也算是勉勉強強平平安安的過去了。
顧延霍回到房裡卻遲遲心安不下來,老郎中割腐肉的那一幕一直在自己腦海裡迴圈播放,顧予笙雖然沒哭,顧延霍卻覺得她應該是挺疼的。她還這麼小,連一歲都沒到,卻受了這麼重的傷,以後怕是還會留疤。他馳騁沙場三年,什麼樣的可怕傷口他沒見過,戰友受得也好,自己受的也好,他一直覺得都是小傷,可是如今他卻有些心慌,慌得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麼,但是,他真的該回邊疆了。
顧延霍在顧府睡了最後極不安穩的一覺,天剛矇矇亮,便收拾好了行囊準備離開。來送的人只有顧承和顧予衡,溫氏留在房裡照顧還沒醒來也沒退燒的顧予笙。
“在那邊好好照顧自己。”顧承將懷裡的一個小包裹也遞給顧延霍,“裡面是些果腹的東西,留著路上吃,還有一副護膝,是衡兒的阿孃親手縫的,邊疆冷,一定要注意身體,別太逞強了。”
顧延霍接過包裹,雖然沒說什麼,心裡卻是軟了又軟。
“大哥哥,你下次什麼時候回來啊?”顧予衡怯生生的問道,雖然他是有些怕這個哥哥,但是兩個人好歹是打小一起長大的,顧延霍對他還是不錯的,如果不和他搶妹妹就更好了。
“可能要很久,戰事吃緊。”顧延霍在顧予衡的小腦袋上揉了兩把,“衡哥兒長大了,照顧好侯爺和夫人,也要照顧好妹妹,有什麼事就寫家書告訴我。”
顧予衡連忙點頭,他當然會照顧好他的寶貝妹妹。
顧承拍了拍顧延霍的肩膀:“唉,你這孩子就是見外,也隨我,一條筋。走吧,記住,顧府永遠都是你的家。”
“保重。”語畢便翻身上馬,馳騁而去,他本就是個不善表達的人,唯一能做的只有建功立業,有了足夠的勢力才好為阿孃沉冤,才好將顧府護起來,將顧予笙也護起來。
顧延霍沒有直接回邊疆,而是按照白芷的吩咐去了趟清風樓。
清風樓是個風月場所,平日裡都是公子哥徹夜不眠談歡尋樂的好去處,但是如今天才矇矇亮,一切都歸於平靜。顧延霍有些頭疼,當初白芷只說讓他來清風樓吩咐秦舒瑾,卻沒有告訴他去哪找這丫頭。
馬蹄聲在寂靜的街道尤為平靜,由遠及近。
“籲!”女子帥氣的勒馬,“徒兒,好巧,來找瑾丫頭?”
“師傅料事如神。”
“哈,徒兒謬讚。”
“...”
二人找到秦舒瑾的時候,九歲的姑娘正在院裡費力的砍柴,她拿著手裡的斧子還是有些吃勁,瘦弱白嫩的胳膊彷彿下一秒就會被壓斷了,但比起剛被顧延霍撿回來,那骨瘦如柴的樣子,如今也算是微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