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剛過六點,陳黛楠丟在床邊凳子上的手機忽然毫無徵兆的響了起來。
掙扎著睜開雙眼,她還以為是自己定得鬧鐘響了。摸過手機一臉迷茫的盯著螢幕看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是有人給她打電話。
“喂。”
“楠姐,你起床了嗎?”
劃開接聽鍵,陳黛楠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然而電話那端過了許久才莫名其妙的問了這麼一句話。
陳黛楠立時從床上坐了起來,反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電話那端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並隱約傳來哽咽的聲音。
“楠姐,我以後不會再去基地了。”
“好,我知道了。”
對方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要說的話,陳黛楠覺得難過但並不覺得意外。這是這個月,她第三次面對這樣左右為難的談話了,只不過前兩次的那兩個小姑娘都是在微信上跟她說的。看來今天這個小姑娘,應該是臨時被迫做出的決定,甚至有可能一個晚上都沒睡好。
“楠姐對不起嗚嗚……”
陳黛楠過於溫和的態度,讓電話那端的小姑娘再也憋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剎時把陳黛楠整個人都給哭清醒了,急忙安慰勸說道:“沒事的,不要緊,你也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本來就是大家自願的,你現在有事情不能參加也很正常。”
聞言,小姑娘哭得更起勁了,直哭得陳黛楠頭都大了。
“好了,別哭了,真的沒關係,群裡你也不用說什麼,我會跟他們解釋清楚的。”
“謝謝楠姐。”
在小姑娘斷斷續續的哽咽聲中,陳黛楠結束通話了電話。坐在床沿呆怔片刻,只能立刻起床,準備前往基地。
這個月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然陸陸續續的有三個成員退出。
今天原本應該是剛才給她打電話的那個小姑娘跟另一個男生負責照看基地,現在她突然打電話說不去了,那隻能暫時由她頂上。雖說她今天可以上下午班,奈何基地的位置非常偏僻,她必須馬上出發,不然的話下午上班很有可能會遲到。但願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都不會再有人退出,否則他們這個救助組織真的要撐不下去了。
匆匆忙忙洗漱完畢,臨出門前陳黛楠果斷往眼睛周圍抹了一圈清涼油,雙眼頓時被刺激的直飆淚。這是她日常提神用的神器,效果相當好。她昨天晚上前後加起來大概只睡了四個多鐘頭,並且還睡得很不踏實。一個是才換了新環境有些認床,另一個超級颱風過境真不是蓋的,整個晚上到處都是乒乒乓乓的聲響。
陳黛楠打著傘,一路小跑到公交車站倒是剛好趕上自己要搭乘的那輛公交車。也不知是時間太早還是超級颱風的原因,車上竟然還有空餘的位置。從她租住的出租屋到基地中間不需要轉車,但是站點多時間長。之前找房子的時候,她已經儘可能把工作和基地都考慮了進來。
開啟微信,陳黛楠準備到群裡釋出一條有成員退出的通知,這才看到有個叫華睿的人加自己微信,腦子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華睿是誰。
加好華睿的微信,再到群裡發好通知,手機螢幕上映出自己毛躁的跟草一樣的髮型,陳黛楠突然意識到自己應該去剪個短髮。一個是方便打理,另一個就當作是為了取個好意頭吧。
公交車越走越偏僻,過了一個半鐘頭陳黛楠才按鈴下車。下車後又步行了將近二十分鐘。
基地藏在一個比較隱蔽的山腳窩地裡,以前是果園。園主雖然不再過來管理,但也沒打算轉讓出去,任由果園裡的那些果樹自由生長。
這個地方是群裡的志願者輾轉介紹租賃給他們的,園子裡還自帶了幾間非常簡易的棚房,對於基地而言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落腳地。因此大家都十分感激,時間充裕的情況下,都會自覺幫忙清理一下果園裡的雜草,照看一下那些果樹。
果園佔地有個二三十畝,但他們只繞著棚房四周用鐵絲網圈出了足夠容納幾十條流浪狗的空間。再一點一點隔出單獨的區域,搭上遮雨的帆布,勉強滿足了基地的執行和狗狗們的日常生存。
一個是人力物力有限,另一個是擔心如果過於高調,可能又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是又遭到驅趕。
遠遠聽見陳黛楠的腳步聲,基地裡的狗狗們就開始鬧騰了起來。
等到陳黛楠出現在視線範圍內,狗狗們立時全都激動得上躥下跳,尾巴搖得跟螺旋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