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朝太坪?有地圖嗎?”餘不樂罕見的皺了皺眉。
“有的,地圖。”馬述少校馬上轉身呼叫手下展開地圖拿上來。
“事發地在哪?”
“這裡。”馬述馬上在地圖上指出。
“距郴城道路距離大概有多遠,距最近的南北鐵路線有多遠?”餘不樂馬上又問。
“朝太坪距郴城大概45公里左右,走山路還要略遠一點,步行奔跑的話大概兩個到兩個半小時。南北線鐵路在郴城東側,從朝太坪過去要繞行寶山,大概有100公里,勻速跑大概要八到十個小時。”馬述少校顯然做過功課,豪不猶豫的回答。
餘不樂思考了一下,又問道:“北上的火車什麼時候經過郴城?”
“火車兩天一班,15分鐘後經過郴城車站,大概停留8分鐘,估計行駛25分鐘經過距朝太坪較近的區域,時間應該是11點30到40之間。明天沒有南部出發的列車,是從長沙發車北上。再下一班是星期4,也就是4號,後天才有。我們必須在兩天內攔住他們。”馬少校依舊快速做出了回答。
餘不樂對著地圖,半年來首次集中起了大部分注意力,迅速的在腦中推演了起來。然後馬上做出了決斷。
“命令。王旻,樸英敏,裴智秀,你們三人馬上購票登上北上的列車,逐節車廂的封鎖,然後用擴音喇叭呼叫勸劉俊自首。他已經斷了左手,大量失血,儘量避免戰鬥。英敏,你負責勸解,承諾調查他受到的不公平對待。劉俊投降後,按照自首處裡,轉做汙點證人,調查南陽地檢、法院瀆職案。王旻作為臨時隊長。如果今天找不到,在襄陽站下車轉回長沙等待4日的列車。務必找到劉俊,明白嗎?”
“是,長官。”三人立正敬禮。
“去吧,4小時電臺聯絡一次,直至完成任務。時間緊迫,跑步前進。”餘不樂正色道。
“保證完成任務。”王旻帶著人轉身,前後耽擱一下,北上的列車已經緩緩進站了。到不需要出站,王旻帶人直接去找站臺工作人員交涉去了。
餘不樂轉身盯著地圖想了想。繼續命令道“於雷,秦泰熙,鄧秀晶。”
“到,長官。”三人出列聽命。
“你們三人組成調查小組,馬上進入郴城,在我回來之前打探清楚郴城的黑市、酒吧、青樓的情況。”在眾人剛剛迷惑的時候,餘不樂轉身對馬述說:“請馬少校派人支援,我要求在晚上7點之前摸清郴城黑幫交易情況,找到本市殺手交易的方式線索。”
“另外,現場我們現在就去看,不過請你們派出一隊人手,向朝太坪西側尋找,目標範圍6到8公里左右,希望我們能在野獸消化掉所有痕跡之前,找到陳長生先生的屍體……或者部分屍體。走吧,馬在哪裡?我們路上在解釋。”餘不樂示意請馬述領路出發。
餘不樂帶著剩餘的四名屬下,林臻娜、金媛媛、譚佳人和周芷妤縱馬飛馳,跟在馬述少校的身後,向朝太坪奔去。在蕭瑟的北風中策馬,顯然不是意見愉快的事情,而且更不是說話的時候,所以一行人沉默的奔跑了近兩小時,抵達了朝太坪東這個連名字還沒有的小小塢堡。
下了馬,餘不樂帶著隊伍一邊登山觀察現場,一邊解釋著他這樣佈置的原因。
“你們之前也分析過,從周文身上你們能夠感覺到他對犯罪和罪犯的厭惡,他有一種審判罪惡,懲治犯罪的使命感。如果結合他是殺手的假設,那麼他的性格就不再矛盾,而矛盾的是他的人生。他渴望審判罪惡,偏偏他又是被培養出來的殺手,身負罪惡。
所以你們想不通他犯罪的手段為何如此殘忍,為什麼在法庭上又不肯接受辯護。我猜想,姦夫和他的妻子應該就是殺手組織他的培養者和聯絡經濟,殺他們是審判,不辯護是對自己的懲罰。後者,之前你們分析的時候也曾提到。
但是,背叛殺手組織必然是要面臨被追殺,這一點我猜他在被判刑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所以三年的服刑期,為什麼確定在這個時間點越獄,是他背叛時就已經計劃好的。局裡檔案上有記錄,聯邦殺手組織任務的時限是三年,次數是三次。不論是刺殺任務,還是清除叛徒都一樣。這個規則對聯邦殺手組織通用。
那麼你們就會發現,到下個月他殺死王某,虐瘋妻子就滿三年了。從他出任務的頻率和我們猜測的他執行的任務來看,他應該是組織內的王牌殺手,一年只出手一次,而且都是重要目標。那麼追殺這樣一個王牌,必然也要出動王牌,而且為了保證成功,也不會來的太早,會盡量貼近時限。既然他能估計到對手下手的時間,他自然不會再監獄裡面對追殺,畢竟那個環境對他太不利。”
隊伍已經登山到了痕跡現場,不過大家包括馬少校都沒有散去。繼續跟在餘不樂身邊,等他繼續解密。
“服刑近三年,在劉俊的隔壁,讓他開始同情上了這個憨厚的軍人,加之他的正義感,所以他決定幫助劉俊越獄。甚至我懷疑他給劉俊的承諾甚至包括幫劉俊殺死對手復仇,讓劉俊甘心配合來製造眼前這個時間差陷阱。作為王牌刺客,周文當然不缺少野外生存和野外架設陷阱的能力,自然更不需要陳長生的幫助,而陳長生只是很不幸的成為了劉俊的室友,並且也成為了這個時間陷阱的必要一環。從一開始他就必然,也是必須被周文清除的目標。
他的越獄計劃未必是針對桂陽重刑監獄,但是不論從哪裡越獄,時間應該都是這個時間。既然選擇幫助劉俊,以他的計劃周密性,絕不會鬧出趕不上火車的烏龍。目前推測的他們在野外的活動軌跡,前五天時間他們在野外運動了近300公里,還包括了前期製造武器的時間。這樣推斷,前天他們就應該可以到達朝太坪附近,只不過只有周2周4有北上的列車,過早到達對他們沒有意義。
前面七天他們都能做到藏蹤匿跡,悄悄潛伏,那麼昨天又怎麼會在這樣一個位置暴露了蹤跡?當然,有人可能覺得他們是為了透過這個陡坡進入塢堡,但我認為不是,太過明顯的線索,一定是周文希望我們看到的。
看看眼前的現場,他在引導我們推測是忽然遇到了野生豹子的襲擊,之後陳長生忽然發難,打鬥中劉俊被斷手,然後陳長生也受了傷,向東南郴城方向逃走,劉俊向東幹線方向,周文向東北山區方向,是不是可以這樣判斷?”
隊員們沒有回答,馬述輕輕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是的,餘司。”餘不樂說的和他們搜查隊的推斷基本一致。
“兩個問題。”餘不樂伸出兩根手指,“第一,陳長生,劉俊打鬥的時候,周文在做什麼。即便是一時手忙腳亂,真的被陳長生突然襲擊,而且一下就砍斷了劉俊的手,以周文的手段,又怎麼會允許陳長生傷人之後逃走?第二,現場,劉俊受了重創,周文肯定會幫他包紮,處理傷口的位置在哪?現場看不到血跡滴落堆積的位置,只有劉俊帶傷向西的痕跡。這不符合常理。在山野裡夜間手臂動脈流著血前進,這不是逃走,而是自殺。估計搜尋隊向東追蹤十公里,就會找到野獸分食屍體的痕跡。”
說道這裡,餘不樂忽然皺了皺眉,說:“不對,從現場來看,在車站我的推測有誤,馬少校可以撤回向西搜尋的隊伍了。將要發現的這個屍體是陳長生的。
看回這裡的現場。之前軍方搜尋隊只能找到他們疑似停留的位置,現場都會被清理過。這裡則完全不同,可以說是刻意留下的痕跡。那麼目的就會很簡單了,第一製造劉俊死亡,並且趕不上今天火車的假象。這樣至少可以為劉俊贏得兩天的時間差,基本夠他趕回南陽。而且判斷劉俊死亡,北上各城市的搜尋力度會大大減弱。周文對劉俊的幫助可以算是仁至義盡了。
不出意外,再過兩個小時就可以收到王旻、英敏發來的好訊息。佳人,注意定時收電。劉俊的事情不用再分心了。馬少校,東南方向的追緝怎麼樣,多遠失去的目標?”餘不樂淡然的問道,語氣裡卻透露出堅定和不容置疑。
“東南方向三公里後就失去了目標。東邊還在搜尋,暫時還沒有訊息回來”馬述回答。
“嗯,東邊這個應該是周文真正行進的方向。如果為了迷惑我們,那就不會太近,不過四點十幾分聽到聲音,他必須在天亮之前佈置好陳長生屍體的現場,並確認吸引到野獸才能離開。這些要在天亮之前做完,方便他在混入郴城。應該是一小時範圍內,陳長生體重180,12公里左右。周文是單獨行動,他現在可以放開自己的速度了。走吧,我們過去看一下。”餘不樂,示意隊伍出發。
隊伍開始跟隨之前搜尋隊留下的標記,穿過樹林前進,因為還要驗證痕跡,所以走得並不快。大約走了1個小時,前方迎來追蹤隊伍回來的傳訊兵,證實在距朝太坪約11公里處,發現屍體殘留。估計是受到多隻野狼或野狗的啃食,屍體已經只剩下骨骼和一些碎肉、碎布。完全無法分辨,追蹤隊是當做劉俊的屍體上報的。
餘不樂淡淡笑笑,“也許等一下還會找到未被啃食完全,有刀切斷口的左臂骨。哦,等下東北方向搜尋隊可能也會找到一部分,這也點我不很確定,有的可能性大。這樣可以讓搜尋隊認為西北方逃竄的周文也疑似死亡,追蹤隊會把搜尋重點放在受了傷,疑似陳長生的目標,方便他行動。目標地點距離郴城還有多遠?”
傳訊兵愣了愣,明白過來長官是在問自己。馬上拿出地圖,看了看說,“位置接近石門衝,離郴城西門和北門距離差不多,大概20公里左右。”
餘不樂看了看手錶,已經下午1點半了。點點頭說:“馬少校,麻煩搜尋隊仔細檢查周邊區域,做好物證記錄。我們就不過去看了。抄近路回郴城,解決一下溫飽問題,算時間周文早已經入城了。他佈置現場,看不看意義都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