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叔又出什麼事了?”
一提起杜彥林,崔氏的眉心就忍不住跳了跳。這個二弟向來不靠譜,好好的家不肯回,書也不肯念,也不知道這回又惹出了什麼亂子。
“剛才那幾人說的話,原本是我隨意謅來敷衍二叔的,沒和第二個人說過。如今卻傳得滿城皆知,可見是二叔漏了口風。”
杜寶珠當初向杜彥林透露假訊息的時候,就等著杜彥林向外洩密,因此告起狀來一點也不嘴軟。
崔氏聽了,立刻聯想起那接手了長樂酒肆的柳氏,不由揪緊手絹:“彥林這回也太糊塗了!”
這事若是不計較,太對不起委曲求全的周氏和嬌嬌兒。然而,事情關係到二房,不是崔氏這個作嫂子的好出手的,她便轉頭將這事告訴了杜讓能。
杜讓能一聽,當即找來杜彥林詢問:“二弟,促銷大會的事情可是你傳出去的?”
“不是我,我昨天就回書院溫書去了。”杜彥林被柳氏趕出酒肆之後,也沒別的去處,便住回了書院。被杜讓能叫回家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券行發生了什麼,回答起來倒是不心虛。
不過,杜寶珠卻不慣著他,仗著自己年紀小,便直槓槓揭穿道:“可我就和二叔提起過借促銷大會賣東西的事情,不是你又會是誰說出去的?”
說著,她便主動跪在杜讓能面前,仰著小臉道:“阿耶,阿珠有錯。阿珠氣惱二叔總讓二嬸傷心,便故意捉弄二叔,和他說了假的訊息。卻沒想到,這隨口編的假訊息竟然害得二嬸的鋪子被趕出促銷大會。請阿耶責罰我!”
她一邊說,一邊狠狠掐著大腿肉,逼得眼睛一酸,兩行淚珠便像斷了線一般滾落。
嬌嬌兒在家裡一向受寵,別說哭,就是委屈都沒怎麼受過。此時,她一掉淚,屋裡的大人都心疼得厲害,不等崔氏動手,杜彥林已經搶先將她扶起來:“嬌嬌兒,你別哭啊,都是二叔不好。”
杜寶珠透過朦朧的淚眼,緊緊盯著二叔:“那你說說,你哪裡做得不好?”
杜彥林哄杜寶珠,那是被老夫人養出的習慣,早就刻在骨子裡裡。看見杜寶珠掉淚,他腦子還沒動,手和嘴就先動了。被杜寶珠直截了當地一問,他不由愣了一瞬:“……二叔不該惹二嬸傷心?”
杜寶珠瞧見他這幅傻樣,覺得自己鋪排的陷阱都浪費了。只好努力繃緊小臉,質問道:“這是一個原因,還有另一個,二叔到底有沒有和旁人提起促銷大會的事?”
“這……”杜彥林不由自主避開了杜寶珠的視線。他確實和人提過,可那人是最知情知趣的柳氏。柳氏那樣一個柔弱又善良的女子,不是會四處說嘴的人。
一想到柳氏,杜彥林便覺得心肝都軟了,硬著頭皮否認道:“確實沒和旁人說過……”
都這時候了,他還護著柳氏,看來柳氏真沒少給他灌迷魂湯。杜寶珠看著杜彥林,不由生出恨鐵不成鋼的怨氣來,圓溜溜的大眼睛定定盯著他:“好吧,既然不是二叔,這事便暫且放過。我還有另一樁事情要問二叔,二叔可要老實回答啊!”
“嬌嬌兒!”杜讓能見杜寶珠越說越沒有大小,便出聲制止。
杜彥林卻笑著道:“大兄,嬌嬌兒既然想問,便讓她問吧,左右不是什麼大事。”
“是樁大事。”杜寶珠白玉般的小臉鼓鼓的,像團糯米糰子,雖然已經盡力,卻沒有多少威嚴。她只好努力睜大眼睛,不放過杜彥林的一絲反應:“柳娘子接手長樂酒肆的事,二叔可知曉?”
“知曉。”杜彥林還以為杜寶珠要問什麼嚴肅的問題,沒想到就是這個,回答得十分輕鬆。
“長樂酒肆產業頗大,想來接手需要不少銀子。二叔可有出錢?”
“出了一些。”杜彥林偷偷看了大兄一眼,下意識辯解道:“泰娘身世可憐,難得肯上進,能幫我便幫了一把。”
“可二叔如今還在書院求學,並沒有收入,這錢是從哪來的呢?”
儘管不願意,杜彥林也只能承認:“都是你二嬸給的。”
“二叔拿二嬸的錢資助柳娘子,可想過二嬸會傷心?”
這……杜彥林呼吸一滯。他做這些事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周氏,更沒關心過她會不會傷心。被杜寶珠忽然問起,莫名生出一絲不自在,低聲嘟囔道:“她手裡也打理著杜家分出的產業,這錢本就是我的,該怎麼花自然由我決定!”